厉烨霆声音沙哑干涩，“她就是在这种天气离开家的。”
姜苒没懂，“谁？”
厉烨霆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没什么，让我自己待会儿。”
他仿佛又回到来这里之前的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
姜苒一如既往不会应付，她只能安静地闭嘴。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风吹得疯狂，一支有胳膊粗的树枝被刮飞，甚至从洞口经过，豆大般的雨滴毫不留情地往洞穴飘。
这处洞很浅。
他们就待在洞口，没一会儿，身上又被淋湿了。
火苗也摇摇欲坠。
姜苒咬着唇，头脑风暴，快速思考着要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她下意识地看向厉烨霆，要想寻求他的意见。
扭过头去，就看到他双眼无神地坐在那，半个身子都在雨里。
顿时，她头疼得厉害，就跟带个巨婴似的，费劲地将人往里面拖了拖，“这么大的地方，你非坐在洞口干什么？往里面坐坐。”
里面其实还有位置，就是有粪便。
刚开始姜苒顾及厉烨霆的洁癖，虽然觉得欠考虑，但还是只打扫最干净的那块地方，哪知道突然遇到这种鬼天气。
她也顾不上清理，左手拽着人，右手提着麻袋，往地上一铺，再把人往上面一按。
等照顾好‘巨婴’，她才开始想要怎么堵洞口。
环顾了一周，好像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块快有她小腿高的大石头，看着就很沉，不像是能够搬动的样子。
但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迟早得把洞给淹了。
姜苒咬了咬牙，撸起袖子只能硬刚，费半天劲，石头连动都没动一下，她自己倒是累得直喘气。
“用这个。”厉烨霆声音依旧很哑，手里拿着半个胳膊粗的树枝过来，围着石头看了下，抬眸说，“把铲子拿来。”
姜苒叉腰喘气，“这个真得很重，就算是我们两个人抬也抬不动。”
她刚才都试过了。
那石头纹丝不动的，压根不像是多个人就能搬动的样子。
厉烨霆没解释，木着脸去竹筐那边拿铲子，在石头边沿挖了个坑，将树枝伸进去，卷到一半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咬牙往上翘。
姜苒刚想让他别白费工夫了，就看见从刚才开始就跟死了似的石头突然动了下，她惊奇地瞪眼，“怎么可能？”
厉烨霆平复气息，“杠杆原理没学过？”
单单一根树枝肯定撑不了多久，好在姜苒是个不怕费事的，为了避免出现意外，除了挖土的小铲子还带了铁锹。
那是铁做的，拿在手里特别实在。
厉烨霆感受了下重量，至少得有将近十斤，再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他不禁皱眉，“你这怎么背上来的？”
姜苒无辜地说，“放在竹筐里。”
这个答案倒也没错。
厉烨霆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用铁锹挨着边的翘，总算是一路将大石头滚到洞穴，刚进洞的那个地方都已经彻底被雨水浸湿变成泥了。
将石头往那边一堵，本就狭窄的洞穴顿时变得窄小。
他们两个成年人肩并肩地站在一块，都差点要站不开。
“这里行不行？”厉烨霆额头汗水直流，挂在他睫毛上，姜苒皱着眉盯着那汗滴看，垂在身侧的双手蠢蠢欲动。
她心里有事，没听见。
厉烨霆又问了句，“可以吗？”
姜苒这才回神，连忙点头，“没问题。”
厉烨霆正要将铁锹抽出来，骤然，雷电交加，轰隆乱响，那道雷来得猝不及防，就跟大地发怒般震撼。
他脸色一变，身体条件反射地紧绷，一时没注意，工具从手中滑落，又准又狠地砸到他左脚上。
顿时，厉烨霆痛得嘶了声。
姜苒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还好吗？”
他正要回答，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他脸色发白，薄唇都在颤，姜苒心急地去抓他的手臂，“厉烨霆，我在这里，我在这。”
厉烨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拽，紧紧地将她抱了个满怀，仿佛要将她勒进骨子里般用力，感受到令人心安的温度，鼻间是淡淡的药草香。
他止不住发抖的身体缓缓变得平静。
妄图挣扎的姜苒察觉到他的变化，迟疑两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放任他抱着，“我在。”
厉烨霆将脸埋进她颈窝处，低声说，“别离开我。”
姜苒没有回答。
她也无法回答。
也是奇怪，以前都没这么多闪电，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电量过剩，轰隆轰隆地就跟要渡劫似的一道接着一道的往下劈。
刚开始厉烨霆还无法适应，到最后都快麻木了。
但他也没将人放开。
人都贪恋温暖，他只穿了件衬衫，又被雨淋，再加上心有余悸，身上冷得厉害，姜苒就像是火炉，或者并不热的小太阳。
她身上又暖又香。
厉烨霆贪婪地想要更多，他按着姜苒的脑袋，去闻她发间的香味，一抽一抽地难受的脑袋得到片刻安宁。
他问，“你身上喷了什么？”
姜苒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揉着眼睛说，“六神。”
厉烨霆又闻了下，“不是，草药的味道，像下过雨后刚出太阳时的清晨。”
姜苒推着他的胸口，勉强给自己留出点空间来，幽幽地抬头，“厉烨霆，你是变态吗？”
趴她身上闻了又闻，跟似的。
厉烨霆不爽，“顾棠也是这么抱你的。”
当时她可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还上过床呢，难道我还得跟他也上一次？”姜苒是真得困糊涂了，上下嘴皮子一碰，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话刚说出口。
现在骤然变得安静，潮湿的空气好似逐渐黏糊起来。
姜苒不自在地将人推开，“现在已经不打雷了，你离我远点，热。”
她用手当作扇子，作势扇了几下。
厉烨霆目光深邃地跟随着她。
麻袋不大，不到一米，要坐两个人，难免会产生身体接触，要是在之前还没有什么，但是经历过刚才那番大胆大眼，好像有点微妙。
姜苒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妥协现实，“坐着休息会儿，等天亮还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