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骤然停住，目光炯炯地问，“你早就知道我之前是待在叶神医那里，并且叶神医就是姜苒的师傅是吗？”
厉老爷子顿时瞪大眼，“你不知道？”
厉烨霆头疼地扶额，“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早说清楚，不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嘛？
厉老爷子比他还头疼，“人家叶神医怎么说也算是你救命恩人，你竟然一点都记不住？你是傻的嘛？再说了，要不是小苒早就认识你，她怎么可能同意在仅仅见过你一面的情况下就嫁给你？”
厉烨霆理直气壮地说，“我认为她是为了钱。”
或者是为了他的长相。
毕竟从小到大，为了他这张脸前仆后续的女人不在少数。
他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文字，还是不相信地再次询问，“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厉老爷子肯定地点头，“要不然我干嘛非得往你身边塞个你连见都没见过的人？”
如果这样，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难怪厉老爷子从开始便那般看好姜苒。
真相近在身边，寻找了那么多年的故人也早就来到他身旁，而他……
想到先前他对姜苒做的那些事，厉烨霆就感到头疼欲裂，他看向正在跟村长谈话的姜苒，眼神分外复杂。
下葬安排在后天。
今天太晚，再让人上山清路和挖坑都不太方便，至少得白天的时候才能开始忙活，村长也负责，清楚姜苒跟村里的人不太熟悉，简单询问了下，就给她找好明天帮忙的人。
先前葬礼已经办过了。
这次不打算大办，给林妙音挖个坑，将她那一捧骨灰埋在林家双老旁边，再烧点纸就行。
云姨觉得有点敷衍，几次劝说，姜苒都不打算改主意，没办法，她只能尽量办得好看些，“其他的都可以从简，这请客肯定不行，跟林家沾亲沾姑的至少得通知到，怎么说，你妈也是老林家最后一个。”
这个村虽然叫林家村，但林妙音一家是早些年从外地迁移过来的，在这儿并没有什么亲戚，还跟他们有联系的，多是林家双老年轻时为人好善结下来的缘分。
“也不准备多，就备上六桌，饭菜的事我来安排，就是这些纸还有香，对了，还有后天放的炮都得你们去买，往下走个几公里，有公社，这些东西那边都有。”云姨毕竟是有些岁数的，对这些还算是熟门熟路，很快就给他们一一安排妥当。
姜苒本就不是太会拒绝人的性子，而且这还是别人的好意，她就安静地听着，顺从点头，顾棠倒是很热心，频频询问云姨丈夫应该如何准备得更妥当。
见状。
云姨很是满意，“那小伙子蛮不错，我看他对你有意思，你们俩什么时候能结成正果？”
姜苒尴尬地笑，“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信服力。
好似她在肆意地践踏顾棠的情意，但她真得没有做好准备，而且，她并不想留在这世上太久，像她这样残缺的人，没必要耽误那么好的男人。
她思绪万千地朝顾棠那边看去，却意外对上厉烨霆的视线，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和变化莫测的情愫时，眸光微闪。
“你也是小苒的朋友是吧？”村长忽然对厉烨霆说。
厉烨霆迟疑了下点头，“对。”
现任村长是老村长的儿子，也曾经见过厉烨霆，但是印象不深，“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再看见你，也是难得，你跟小苒还在一起。”
“你们俩现在是朋友还是？”
村长有些好奇。
刚才就已经差不多确定姜苒身份的厉烨霆当再次听到这种话时，陡然有些精神恍惚，没有回答。
倒是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的厉老爷子好奇地问，“他俩之前玩得很好？”
村长笑着说，“那当然好了，小时候你孙子可是天天跟在小苒屁股后面跑，我们大家伙都觉得他们两个以后会在一块。”
厉老爷子说，“现在也差不多，他们已经结婚了，烨霆，你说是不是？”
问题刚出口，仿佛惊醒了厉烨霆，他一声不吭地大步朝姜苒走去，表情紧绷，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干涩得厉害，“你跟我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姜苒想要挣扎，但看到他的眼神时，片刻迟疑。
就是这么短短两秒，人就已经被拽了出去，他们站在院子外的桃树下，四目相对，姜苒眼神闪烁，“厉先生有什么事要跟我谈？”
厉烨霆说，“你就是小豆芽。”
这不是疑问而是无比自信的肯定。
姜苒红唇微抿，“我不是，我眉间有痣。”
厉烨霆已经想起来了，“你说过，那是你之前不小心磕到形成的疤，你就是她，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无法去理解。
姜苒抬眸反问，“她对你很重要吗？”
厉烨霆迟疑。
见状，她笑了下，“既然不是很重要，那么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厉烨霆抢话道，“很重要，她对我很重要。”
“那为什么你不记得她？”这个问题姜苒想问太久，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很好的时机，本来还认为这辈子直到死都没办法问出口的。
她苦笑了下，虽然对答案并不抱有什么希望，但依旧好奇他的回答。
厉烨霆薄唇微动，措辞许久，最终说，“抱歉。”
姜苒摇头，“没什么好抱歉的，过去就是过去，不记得也没什么，人总要往前看，而且厉先生，如若你真得找到她，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厉烨霆再次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找到那个女孩，但从来没想到当两人相遇的时候他应该做什么，不，他要娶她！
没错，他们之间做过约定，他承诺过他要娶她！
厉烨霆眼神坚定地说，“我会履行承诺，我说过我要给她一个家。”
履行承诺？
姜苒仰起头，眼神怜悯地看着他，“你已经做到了，给她一个家，并且，”她轻笑，“亲手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