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时刻准备着的医生表示，“明白，我这边马上准备手术，特效药需要在两个小时内送到。”
姜苒开得是扩音。
同时听到时间要求的司机看了眼路线，淡定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姜苒随车陪同，双眸寸步不离地落在药包上。
也许今天实在运气好到爆棚，一路绿灯。
她默默地期待，希望接下来也能如此顺利。
到达医院，还没到一个小时，医院安排了人检测药物，他们之前没有见到实物，一切的推敲都是根据那个专家发布的论文来的，究竟能不能落实，必须谨慎，会场也有派专业人士过去监督。
林妙音的主治医生表情严肃地走过来，“做好准备了吗？”
姜苒心跳得很快，体内流动的血液都短暂停止，她郑重地点头，声音干涩到像是哑了许久的人刚能说话，“好。”
就光是这一个字，就快要了她半条命。
林妙音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随时被推进手术室，姜苒放心不下，特意跑过去看她，顾棠也跟着过去。
一直心中不安的林妙音看到他们两人时，双眼骤然亮起，伸着手就要拉她，“小苒。”
姜苒快步半跪到床边，“妈。”
林妙音冲着她虚弱的笑，什么都没说，而是抬头径直朝着她身后的顾棠看去，冲他招手，“来，你也过来。”
顾棠站在姜苒身边，蹲着问好，“伯母。”
“好，”林妙音拉起他的手放到姜苒的手背上，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好似都快要了她半条命，激烈地连声咳嗽，仿佛下秒就要咳出血来，“小苒，你答应妈妈一件事行不行？”
姜苒心慌得厉害，“你先别说话了，我去叫医生。”
林妙音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力气很大，在她的手背留下一道深深的指印，“你回来，你先答应我。”
姜苒吃痛，她手疼，心更疼，她红着眼跪回去，“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妈，你好好的，我等着你手术结束后跟我一块回家。”
她忍不住地落泪。
那眼泪就像是珍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顾棠有些心疼，掏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看到这一幕的林妙音越发满意，她再次将两人的手放到一起，看着姜苒，严肃又凝重地说，“顾棠是个好孩子，他会心疼你，也会对你好，小苒，答应妈妈，无论妈妈的手术结果如何，你都要跟他好好的。”
“妈妈活着，就在出院的时候拿着结婚证来接妈妈，妈妈要是不幸彻底醒不过来，也希望你能够带着顾棠去墓地看我。”
“妈！”姜苒的心本来就悬在半空中，根本就听不了有任何人说失败，她尖锐地大喊，“你不要乱说，一定会成功的，绝对会成功！”
她说得那般坚定，却控制不住地流泪。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都在抖。
林妙音不让她逃避，“小苒，答应妈妈！”
“咳咳，快答应妈妈！”
她激烈地咳嗽，胸口急促地起伏，姜苒还在犹豫，却在下一秒看到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刹那慌了。
姜苒慌张地去顺着她的后背，“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林妙音并不知足，她严谨地重复，“你们会结婚，会生个孩子，你会过得很幸福，小苒，要是你不听话，哪怕妈妈在天上也不会原谅你！”
话落。
她再次吐血。
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张病床。
她激烈地咳嗽，逐渐快要喘不上气来，姜苒瞪着眼睛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慌乱又手足无措地将林妙音抱在怀中，“妈，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行不行！”
她崩溃地将脸埋在妈妈正在颤抖的肩膀上，死死地咬着唇，压抑地哭泣。
顾棠迅速起身，按响护士铃。
护士来得很快，主治医生也紧跟其后，速度地将林妙音抬上床，飞快地推着往手术室赶去，姜苒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她眼前是一片黑，唯一的白是穿着病服的林妙音。
那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却宛若断了线的风筝逐渐离她远去。
姜苒双腿发软，差点当场跪地，顾棠皱着眉要扶她，姜苒没让，她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粗鲁地用手背抹干净眼泪，“我没事，我可以，我可以！”
她就像是在跟自己较真似的，死死地咬着唇不愿意再哭。
姜苒赶到手术室时，厚重的大门缓缓当着她的面关上，她再也看不见林妙音的身影，失魂落魄地靠着墙滑下。
她双眼无神地抱着双膝，呆滞地等待。
甚至还没到十分钟，就有护士拿了病危通知书出来，“病人家属签个字。”
姜苒拿起笔的手都在颤抖。
简简单单，写过无数次的‘姜苒’，就这两个字，她却写得分外艰难，她想要问些什么，手术进行得还顺利吗？
她妈妈还能活着出来吗？
嘴巴却像是粘了胶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苒失声了。
她呆愣地按着喉咙。
顾棠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紧紧地蹙着眉，温柔又不容置疑地将人搂进怀中，“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这也是姜苒唯一的期待。
等待的事件无疑是漫长的。
外面的太阳还未彻底落下，红彤彤的晚霞挂在天边，不过才过去两个小时，却仿佛过了两辈子。
姜苒被顾棠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紧盯着手术室，哪怕双眼发干，斑驳的泪痕再次被染湿，她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
“就在那里！”
突然有人在喊，声音尖锐到快要突破天际。
走廊其他正在等待的病人家属纷纷好奇地看过去。
唯有姜苒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
戴着口罩的护士匆匆出来，她蹭地窜了起来，挪着发麻的双腿跑过去，双眼中的期待快要弥漫出来。
她紧张地看着护士。
护士说，“现在要用到特效药，我去拿。”
姜苒不放心，她不放心任何点点滴滴，也焦虑着自己能够为这场手术做些什么，她期盼地问，“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