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厉烨霆的人，也清楚他的在意，自然不会在他还没有表示同意的情况下随便乱说。
厉老爷子又追问几次，见问不出来，心情更加沉重了，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清楚，厉烨霆的情况定然不容乐观。
他失神地身体晃了下，呆愣地看着自己这段时间变得消瘦不少的唯一孙子，“他，这病能治好吗？”
Ray还是沉默。
厉老爷子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满是坚定，“我不管是什么病，烨霆必须活着，如若他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是拼着整个厉家不要，也不会轻饶了你！”
Ray依旧没说话。
好在针灸起效蛮快，厉烨霆总算没有再烧得那么厉害，谢医生匆匆赶到，从ray那里得知他对西药免疫的事又是心惊又是叹息。
“这得折腾成啥样，才能对西药免疫，要是不用西医，那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谢医生很是惋惜地对厉老爷子说。
厉老爷子表情很不好，他扶着额问，“就没一点办法。”
谢医生思索了会儿说，“走不通西医，那就走中医，西医抑制，中医温养，既然吃硬不吃软，那么配合着大少爷的身体调整就是。”
这话也是有道理。
不过现在不同于以前，中医的应用率不再那般普遍。
说实在的，厉老爷子没那么相信，要是叶神医还在，他倒是能有勇气将自己这唯一的孙子托付给他，但现在……
他想到什么，骤然朝姜苒看去，“你这针蛮有效。”
姜苒立即道，“初次的效果比较好，第二次就不一定有效。”
厉老爷子却是不信的，“我回头去万寿堂请人，在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烨霆，不管有效无效，这针灸都可以试试。”
姜苒想拒绝，但余光扫过躺在床上虽说已经有些好转，但呼吸仍旧粗重到站在床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厉烨霆时，迟疑片刻，“我尽量。”
等安排好。
谢医生也没有就此彻底交出所有的治疗权利，他跟姜苒商讨了会儿，勉强制定了个方案，“回头我把大少过敏的东西都发你一份，至于你说的那个清火丸，我得先拿到实验室化验。”
说到这儿，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姜苒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然而姜苒到不这么认为，细心些总是好的，她将那瓶药递了过去，“这针只能扎三次，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再用。”
在场的人都不怎么懂中医，似懂非懂地点头。
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厉烨霆也在退烧，谢医生他们也要回去休息，为了避免病人还会出现其他问题，索性将人留了下来，好在房子够大，不至于住不下。
Ray先离开的，谢医生往前追了几步，“ray先生，我们应该谈谈大少爷的病情。”
闻言。
已经有些困倦的姜苒顿了下，也选择跟了上去。
她惯会占便宜，就在旁边听着，也不主动问，也不参与，摆足了旁观者的姿态。
然而，如若ray是那种大嘴巴的人，也不会被厉烨霆雇佣，他嘴巴很严实，却也知道分寸，只告诉谢医生，厉烨霆最近正在治疗，并且情况很危急，涉及到大脑，如若可以，最好一切治疗都配合他这边的限制来。
谢医生不敢松口，“我得上报厉老爷子。”
Ray倒也直接，“厉总定下的事从没有回转的余地。”
谢医生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等他走后，ray也没动，他站在说不上名字来的高大树下，零碎的朝阳透过稀疏的树梢落在他身上。
他插兜转身，试探又认真地打量着姜苒，“姜小姐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他的语气疏离，态度也客套。
仿佛两人之间的亲近全都成了虚无。
姜苒皱眉不解，“你这是要和我绝交？”
Ray大约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还短暂地愣了下，好笑道，“怎么这么说？”
“你都叫我姜小姐了，如若不是绝交还能是因为什么？”姜苒抬眸，坦荡荡又坚信地看着他，“我不会追问，我只想知道这有性命之忧吗？”
厉烨霆戒备最深。
既然已经藏着掖着到现在就注定不会被人随意打听出来。
姜苒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能够让他破例，因此，她只问最关键的，也只问最在乎的，她没有察觉，当问出口时，眼底的那份担心有多深。
Ray细细地看着她，眼神很复杂，“你担心他？我怎么听厉总说你巴不得他去死？”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姜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之前确实这么想，气上心头，谁能够保持理智，就是观音再世也做不到，更不用说她只是个肉体凡胎。
她抿唇，“生死有命，又不是我盼着他生就能生盼着他死就能死，如果我说话真这么好使，我母亲也不会去世。”
提到林妙音，她难免低落。
知道这是她的心病，ray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轻咳了下，“所以，你不觉得他是坏人？”
姜苒奇怪地抬眸看他，“我已经不是孩子，自然清楚世上不是非白即黑，他算不上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我不忍心看着生命流逝，与对方是谁毫无关系。”
她说得真诚，坦荡，ray打量了好久，似信非信，不过怎么样都好，现在的厉烨霆都实在苦得厉害。
Ray叹气，“厉总的情况不容乐观。”
姜苒眉头先是轻蹙，复而又展开，然后又是轻蹙，眼神中满是审视地看向他，“夸张说法？真危急性命？”
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ray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我不会骗你，厉总比你想象中活得可怜。”
可怜？
这个词，竟然有朝一日能够跟厉烨霆扯上关系。
姜苒觉得好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紧抿着唇，有些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会死？”
Ray道，“生死有命，谁知道下一秒和意外那个先来到。”他并不细说，只是含糊而过，但是看到姜苒眼底不容忽视的担忧，思索了下，还是说，“厉总现在所做一切都非自己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