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厉烨霆嗓子哑得厉害，他捏了捏喉咙，姜苒适时地递了温水过来，他抿了口润润喉，轻咳了声才继续说，“进来。”
门外是陆洋。
他心虚地缓缓探头，看到厉烨霆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越发忐忑，谨慎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吞吞地蹭了进来，“厉总，轩少爷要见你。”
“秋田轩？”厉烨霆奇怪他的来意，“让他进来，下午的那些会议？”
陆洋正经道，“四点的研发部门会议已经推迟到两天后的同一时间，研发部长表示在今晚会先将进度发到你邮箱，至于六点整的会议延迟到七点，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会议结束后，二十八分钟的休息时间，九点时跨国视频会议开始。”
这密集的行程安排，让姜苒光是听着就忍不住咂舌。
难怪他睡眠不好，就是超人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睡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厉烨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这个他自然指得是秋田轩。
陆洋应了声，转身出去，过了会儿，秋田轩便晃悠着过来了，他穿着年轻，短袖长裤，没穿外套，看上去倒是没一点凉意。
他笑着打招呼，“表哥，嫂子。”
姜苒微微皱眉，“你叫我名字就行。”
秋田轩自来熟地就要往沙发上坐，还没等他坐下，厉烨霆出声，指着正对面的椅子，“过来，坐那。”
“啧，”秋田轩撇嘴，情不甘心不愿地挪了过来，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支在桌子上来来回回地看厉烨霆，又看姜苒，“表哥，你这是吃醋吗？”
厉烨霆没理他，严肃道，“有事就问，没事赶紧走，我很忙。”
秋田轩受伤地捂住胸口，“你好冷漠，我好难过。”
矫揉做作的令人恶寒。
厉烨霆眸底是说不尽的寒意，无形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老实，秋田轩瞬间变乖了，规规矩矩地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好，“我有事，还是正事。”
“这次过来，我是想问下嫂子，你之前在宴会上说的那个‘血盛’究竟是什么意思？”秋田轩表情正经不少。
姜苒觉得奇怪，这都快过去一个星期了，难不成文娜还没好？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出了口。
秋田轩愁容满面地点头，“药也吃了，液也输了，但就是没效果，反而这段时间祖母还开始流鼻血，严重得都起不来。”
闻言，姜苒下意识地朝厉烨霆看去，厉烨霆皱眉，他问，“医生怎么说？”
秋田轩回，“风寒加上火。”
至于为什么治到现在都还没好，也很正常，毕竟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身体素质肯定比不上年轻人。
秋田轩继续说，“虽说我也没见过嫂子的能耐，但祖母毕竟岁数大了，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我担心会出事，就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
“那天在宴会上，我见你说得满仔细的，不如你现在再详细说说？”
涉及到病人隐私，姜苒不确定要不要说，她迟疑道，“这不合适吧？”
秋田轩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又没有外人，那是我亲祖母，表哥也是她亲外孙。”
姜苒还是迟疑，扭头看向厉烨霆。
厉烨霆点头，“有话就说，不会有人怪你。”
“哦，”姜苒措辞许久，尽量委婉，“血盛顾名思义，就是气血太盛，你们看，如果人就是一个器皿，那么它的容量肯定是有限度的，人本由各个器官，系统组成，不同部位所能够容纳的大小也各有不同。”
“这就跟水桶装水似的，空就要补，满了就要泄。”
秋田轩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什么意思？”
厉烨霆倒是隐隐有些猜测，他眉头骤然皱起。
接下来的话还真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姜苒轻咳了声，索性挑明了继续往下说，“简单来说，不止男人重欲，女人也是有想法的。”
秋田轩顿时瞪大眼，“你什么意思？！可是祖母她都已经七十了！”
他声音太尖，姜苒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安抚，“只是七十又不是死了，只要人活着就有想法，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有了想法，自然而然就会欲求不满，这多正常。”
“文老夫人如此，不正是证明她‘健康’。”
秋田轩自问自己已经很开放了，绝对称得上时刻紧追潮流，但听到这个说法，他依旧内心震荡不己。
久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倒是厉烨霆接受蛮快，他表情也有些别扭，但还是问道，“要怎么治？给她找个人？”
“不行！”秋田轩激动地大喊，他蹭地站起身来，异常抗拒，“这绝对不行，祖母，祖母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我不信你，她肯定只是上火，没错，嫂子，你给我开点下火的药吧？”
京城的圈子就那么大。
只要找了人，那就是多了个外人，万一传到外头去，秋田轩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他们本就是外国人，再加上家中所从事的产业原因，其他人就一直觉得他们家族很开放，乱来。
虽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猜测跟坐实了那可是两回事，再加上他爸可还想着洗白呢。
秋田轩当即有了主意，绝对不能将这事泄露出去，他倒是不担心厉烨霆，厉烨霆本就不是多事的人，也从来不会在外面胡说。
他谨慎地盯着姜苒，“嫂子，你可不能乱说的。”
姜苒明白地点头，“放心，不过下火的药我就不给你开了，万一跟文老夫人现在正在吃的药起冲突就不好了，你可以委婉地跟医生表示一下，让他那边开点降火的。”
秋田轩神情恍惚地点头。
他了解完也不走，大概是太震惊，又或者一时难以接受，呆愣愣地在那坐着，厉烨霆皱眉扫了他一眼，没撵他。
姜苒眼神闪烁，还蛮意外。
过了会儿，陆洋敲门，端了三杯咖啡进来，厉烨霆要喝，姜苒直接伸手夺了过来，“不行，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