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在一块吃的。
秋田轩在私底下明明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在厉老爷子面前却乖巧到不行，话里话外都在逗他开心。
老宅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连带着厉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吃完早饭，众人四处散开，顾棠他们也要走，毕竟还在过年，得回家才行，顾贝贝想把姜苒也带走，她在这里不开心，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可惜，姜苒没法离开。
顾棠说有事，确实是很重要的事，他年纪到，眼看着快要三十，家里催着他结婚，不是顾家，而是他继父那边。
“你陪我回去趟？”顾棠说。
姜苒一时之间没有开口，她愣了很久，明明早就有准备，但真得到这一天，她依旧好慌张，不过她也没有拒绝，也没法拒绝。
她说，“好，什么时候？我都可以。”
她配合到极致，像是在弥补。
顾棠无声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天吧，后天他会在家，不需要带礼物，我会准备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姜苒点头。
她将这事放在了心上，等到晚上就跟厉老爷子提了。
厉老爷子皱眉，“你要搬出去？”
姜苒说，“我需要跟顾棠去见家长，从老宅这边走不合适，也会让客人误会。”
她不想节外生枝，也想表现得重视一点，她已经没办法给太多，只能尽力地让顾棠高兴，她知道的，顾棠并不愿意她待在这里。
厉老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带着管家都诧异地抬头看她，“要见家长？！”
这，这怎么使得哦？！
她可是厉家的少夫人，现在跟别的男人跑去见家长聊结婚，像不像话？
姜苒嗯了声，“我跟顾棠年纪都不小了，是该准备结婚，他想要孩子，趁有精力地要比较好。”
她表面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她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过明白，实在没办法想到要如何去做父母。
但这也是一个理由，一个长辈无法拒绝的理由。
厉老爷子有些头疼，捏了捏额角，心烦得厉害，没法不心烦啊，孙子不在，孙媳妇还要跟别人跑了，他连拦都没法拦。
他不太高兴地说，“是不是不合适？你昨晚才参加过宴会，外面人都知道你跟烨霆是夫妻，你现在就要去……那个叫顾棠是不是？我记得他爸是秋田家的人？那可是秋田家的人，你过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厉家在说谎嘛？不能再缓缓？”
姜苒很坚决，她摇头，“祖父，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的，顾棠很好，我没什么能回报的，至少要勇敢一点。”
沈禾的事不可能没给她带来触动。
知道是一回事儿，当真得被戳破又是另外一件事。
她做不到违背厉老爷子的意思，却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地去报答，她想得很透彻，哪怕厉老爷子救过她，如果她毫无选择的活下去，那跟当时就已经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
所以她变得大胆，也勇敢，“祖父，我肯定要跟他结婚的，抱歉。”
厉老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好久，才疲倦地摆手，“明天再说，至少得等他们回去，等人走了，你爱去哪去那。”
他生气了，脸色不好看地起身就上楼。
姜苒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
二楼书房。
厉老爷子匆匆给厉烨霆打了电话过去，这再不行动，媳妇可就真跑了！
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
厉烨霆正在接受治疗，没接，是ray接的，看厉老爷子急色匆匆地赶忙说，“厉总现在没办法接电话，治疗不能中断。”
厉老爷子说，“那让他好了立刻给我回电话。”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电话才回过来。
连视频都还没打开，厉老爷子就急匆匆地把姜苒要见家长的事给说了。
“这么突然？”厉烨霆也意外，他们昨晚才打过电话，当时姜苒并没有提到，也对，她本就没必要说。
厉烨霆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温和的假象破裂，露出积攒已久的焦躁。
厉老爷子也很恨铁不成钢，“你究竟怎么回事？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让你多关心关心姜苒，说些好听的话你是不是没照做？烨霆，你惹她生气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厉老爷子得出这个结论来。
厉烨霆怎么没说，他事无巨细的都关心了，工作，生活，就是觉得烦，不愿意关心感情，结果好了，生活也好，工作也好都没问题，就感情突飞猛进的。
但就算他们要见家长，他又能做什么？
说不许？说不行？
他配吗？
他没这个资格。
厉烨霆很烦，烦到说话的语气都好像在滋滋啦啦地冒火，故作平静地说，“没有，你别瞎猜，能为什么，年龄到了吧，也蛮合适的，顾棠还可以。”
虽然他早就不记得那个叫顾棠的长什么样。
但在他印象中，那确实是个还可以的人。
他会对姜苒好，至少比自己好，不会让姜苒难过，也不会让姜苒不愿意靠近，这就够了，蛮好的，满般配的，他应该祝福。
厉老爷子难以相信，就跟看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家孙子，难得直呼大名，“厉烨霆，你回来一趟吧，我请个大师给驱邪，虽然现在是科学社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确实有用。”
要不是鬼上身，撞了邪，他怎么会如此，跟疯了似的还学会宽容大连了，连忍让都无师自通，这还是他那个早熟的，向来不怕天不怕地，别人针对了他，就要还回去一个惊天大窟窿的孙子？
厉老爷子不信。
“祖父。”厉烨霆很无奈，“那我能怎么做呢？去跟姜苒说让她不要去，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她不会。”
厉老爷子顿时更气了，到情愿他是鬼上了身，“臭小子，不争气！让你以前作死，我早跟你说了，让你对她好一点好一点，你非不听，就算当初没认出来，我也是你亲祖父，我能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