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虽是谴责，但更多是不以为然。
都是男人，真要偷吃就得把里里外外的事给遮掩好，而不是带着小三上门来闹，这跟宠妾灭妻又有什么区别？
厉老爷子有时候是觉得，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随便从别的地方抱一个放在身边养着，唯一的孙子性格偏激，又天生有病，要不是还算孝顺，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撑到现在。
不过他也清楚厉烨霆会变成现在这样，很大部分是因为他儿子，厉烨霆的父亲还没成年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来有躁郁症，虽说偶尔还能控制，但发作起来也吓人得很，后来，因为他在外面找人，又把秋田静给弄疯了。
一个有病，一个是疯子，生出来的孩子又能健康到哪去。
他叹气，“说到底还是我亏欠他。”
管家能说什么，只能好生劝解，“少爷做事有分寸。”
厉老爷子冷笑，“他有个屁的分寸，”不过，他又无奈地摇头，“左右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这么算了吧，你抓紧把人联系上，尽快让他回国，不管怎么说，岳母的头七总要赶上。”
管家应是。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厉烨霆尚且还不知道国内发生的种种。
治疗的结果出来了，并不容乐观，他穿着白色病服，就像是被束缚在砧板上脱水的鱼，面无表情地仰躺在床上，冷静地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耳边是ray和其他医生的争吵声，大约在争执究竟该保守治疗还是直接一绝永患。
他们吵得很激烈。
尖锐的喊叫声让厉烨霆觉得烦躁，他微微蹙眉坐起身来，拔掉贴在胸口上的仪器，缓慢地系好扣子，他刚经历过所谓的电击手术，走路还有些不稳。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显狼狈。
厉烨霆矜贵又冷漠地朝病房外走去，倚着门框淡淡地说，“我不会接受脑叶切除术。”
脑叶切除术就是通过切除大脑中连接额叶与其它神经纤维的联系，通常用来治疗重度抑郁和精神分裂。
没错。
厉烨霆的病情很复杂，不单单是情感障碍以及对人的面孔缺少度，甚至还有狂躁症的前兆。
这病会遗传，过了这么多年才缓缓浮出水面，很有可能像他父亲那样也是后天逐渐形成的先天性躁郁症。
多重精神疾病跌叠加在一起，治疗的难度自然难上加难。
这些年来，ray也试过不少方法，各国的专家基本上都对厉烨霆会诊过，没一个有效果，哪怕缓解也只是短暂片刻。
人对药物有抗药性，自然对同一种治疗手段也有相同的困乏性，当治疗抵达一定程度的阈值时，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
因此，虽然脑叶切除有些冒险，也会有一定的后遗症，但目前是最适合的方法。
在治疗团队中就有一位医生极其推崇这种手术，他解释道，“这个手术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吓人，实际上很简单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将近百年，医学领域的专家们也连续不断地改进，目前这个手术也只比拔牙要危险一点点。”
ray冷笑，“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这种手术的失败率有多高你又不是看不到，病人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那位专家摊手，“治疗本来就是赌博，你不能畏惧输就不敢去做。”
确实。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敢说每场手术都能百分百的成功。
但ray还想反驳，没等他开口，厉烨霆就语气平静地说，“我不会任人摆布我的脑袋，ray，两天后准备回国。”
厉烨霆虽然不是医学专业的人，但他也知道脑部切除术的副作用可能会是什么，也许会有效果，但他接受不了失去主动性，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如若这般，他还不如直接去死。
话落，他转身离开。
ray连忙追了上去，关上门担心地问，“真得不治了？刚才那位医生对脑部颇有研究，而且手术成功率也很高，说不定我们可以试试。”
厉烨霆坐回床上，淡漠地摇头，“不必。”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不会将自己交到任何人手里，也许说来可笑，但光是走进医院，他都感受到一种失控的感觉。
尤其是当他配合那些医生做检查的时候。
他就像是令人随意宰割的猪肉，没有尊严，也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他不喜欢，也讨厌那种感觉。
见他心意已决，本来就不太赞同激烈治疗的ray无奈叹气，“我知道了。”
“国内现在的情况如何？沈禾那边进展的还顺利吗？”厉烨霆打开电脑，正要处理陆洋发过来的那些文件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ray点头，“很顺利，沈小姐并没有任何察觉，不过，霆，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行为举止都分外相似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当他们抵达俄罗斯。
没多久，厉烨霆的‘替身’就出现了，不止容貌甚至连身高都一模一样，当看到那个人时，ray顿时傻了眼。
他呆呆地看着沈禾满脸甜蜜地挽着‘替身’的手臂进了酒店。
而真正的厉烨霆就站在他身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那种场景，诡异又可怕，要不是ray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晚上真得会做噩梦，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明白，培养到近乎极度相似的‘替身’并不容易，至少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
而他认识厉烨霆的时间也不短，可这些年一星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大街上碰到的，”厉烨霆并不打算多说，他听到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就低头继续开始处理工作，他冷酷又无情，用完就扔，“没什么事，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ray无语凝噎，他哽了大半天，厚着脸皮在他对面坐下，好奇地八卦，“所以那个沈禾也是工具人？”
厉烨霆头都没抬，平静地说，“不，是我的情人。”
ray自然不会相信，有那个男人大方到能把自己的情人往别的男人怀里送？而且，沈禾可是连替身都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