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证明他们两个之间的接触并没有对外表现得那么多。
作为半吊子水桶的心理医生，ray对这些细节还是很敏锐的。
他叽叽喳喳的，跟某个动不动就喜欢围在他身边说东说西的女人似的，厉烨霆本来就烦躁，耳边还有只停不下来的蝉，他扶额不耐地说，“给你两个选择，闭嘴或者被我踢出去。”
这跟胁迫有什么区别？
ray灰溜溜地选择闭嘴，他清楚得很厉烨霆可不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人。
他正打算离开，转身时，厉烨霆问，“还有多久？”
ray瞳孔骤扩，眼神闪烁地说，“什么还有多久？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厉总，你出国之后都带口音了，哈哈。”
他尴尬地笑。
厉烨霆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看着他，再次重复，“面部识别功能彻底消失的那天离现在还有多久？”
ray本来还打算继续打哈哈。
厉烨霆骤然眸色一沉，他语气变得严厉，“ray，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实话实说。”
ray表情有些凝重，“我不建议你现在就知道，这会影响你治疗的效果。”
人需要希望，病人尤其需要。
如若刚开始就判了死刑，又何来的勇气继续下去。
厉烨霆并不这么认为，他需要知道答案，眼神依旧凝重，声音低沉，“ray，告诉我。”
两人面面相觑。
空气短暂寂静，最终还是ray先败下阵来。
他叹气道，“半年，准确来说是五个月再加上二十三天，超过这个时间段，很可能会彻底丧失面部识别的功能，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先治疗最近逐渐形成雏形的躁郁症，这有关遗传，甚至可能会导致你自残。”
厉烨霆并不关心他后半句说了些什么，低声喃喃，“还剩半年？”
半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足不足以让他找到幼年时便失散的那个人。
他眸色深邃，表情低沉。
Ray知道他又陷入回忆，脸色复杂地转身离开。
两天后。
厉烨霆回国，他变化很大，人变得消瘦，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也被剔成了板寸，那头发太短，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就跟刚从劳改营出来似的，唯有放在他身上，倒像是尚且还在服役的军人。
他本就长得硬朗，衬上板寸，更是如此。
飞机上，坐在他身边的沈禾并不意外他的改变，‘替身’很尽职，甚至还想了借口，让沈禾陪自己一块去了理发店，他剪发后的背影也出现在社交平台上。
刚下飞机。
总算是从陆洋那里得到消息的厉老爷子连忙让人来接，管家就堵在出机口，他看着消瘦许多的厉烨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大少爷，老爷子很生气，他让你立刻回去。”
厉烨霆蹙眉。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但并未放在心上，正要接过刚送出来的行李，司机就连忙抢了去，“大少爷，您前面走。”
厉烨霆矜贵颔首。
他抬腿离开时，沈禾拖着行李箱连忙也要跟上，“烨霆，等等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国外的时候，烨霆那么热情，为什么一坐上飞机就变得这么冷淡？沈禾想不通，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底闪过势在必得，再过半个月，能测出反应来的那天，她就能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踏进厉家大门。
光是这般想象，她就好似看到自己穿金戴银无比富贵的模样。
沈禾眸中的贪婪并没有加以掩饰，管家皱眉，有些不喜，“大少爷，老爷子说了只让你一个人回去，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往家里带。”
管家虽然对姜苒没有多大的感情，但他对沈禾更不喜欢。
他的话丝毫不委婉。
沈禾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那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是自己，顿时瞪眼，不服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烨霆的女朋友。”
她上前就要挽住厉烨霆的手臂。
厉烨霆微不可见地躲了过去，他双手插兜，淡漠地转眸，“你先回医院，要是不想在医院呆，就让陆洋给你租个房子，随便租在那里。”
本来还愤愤不平的沈禾听到这里，顿时难掩激动，“真的？我想住哪里都行？”
厉烨霆点头 。
见状，沈禾高高兴兴地跟刚才就在这里等着的陆洋走了。
她早就想住那些高级的别墅试试看。
一路平安。
回到老宅，厉烨霆刚下车，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就突如其来，啪的一巴掌给扇懵了，他蹙着眉面无表情地抬头，“祖父。”
看到他这样，厉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叫我祖父！你这个孽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厉烨霆怎么可能知道。
他才刚回来，他双手插兜语气平静地说，“哦，我错了。”
左右不过是厉老爷子想要找个发泄的由头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配合。
见他这样。
厉老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认错，顿时更是怒火冲冠，“你，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厉烨霆，我可不记得我有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泥菩萨，被三番两次地指责，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
厉烨霆皱着眉不耐地说，“你想要出气，直接动手就行。”
没必要说这些没意义的话。
“你听听，你听听！”就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厉老爷子差点被气得撅了过去，他鼻子都在喷火，“这个孽子就是想要气死我！”
厉老爷子持着拐杖就要砸他。
管家连忙拦着，并且在旁边解释，“大少爷，少夫人的母亲去世了。”
“少夫人？”厉烨霆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结了婚，哦，确实结了，好像对方还是个护士，他挑眉，“姜苒的母亲死了？”
“你这什么态度？！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有心情在外面寻欢作乐，连说个密码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越想越来气，厉老爷子将管家一推，拿着拐杖就往他身上揍，“你这个臭小子还敢挂我电话，还敢关机，我揍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