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不住，实在招架不住。
直到回到老宅姜苒都没敢再吭声，刚停车，就逃也似地跑走。
陈歌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懒洋洋地窝在院子里的秋千里，看见她急色匆匆地回来，立马坐直了，紧张地问，“姜老师，出事了吗？”
姜苒拍了拍有些烫的脸，尽力保持冷静，“没事，你怎么在外面坐着？不是下雨了吗？”
陈歌好似才反应过来，疑惑地抬头看天，雨下得有些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人身上，她伸出手接着滴落的雨水。
缓缓收紧掌心，他犹豫片刻，起身，“李哥没跟你一块回来？”
姜苒这才想起来被她落在会场的司机。
去的时候是李哥陪同的，后来走得匆忙，又是坐得厉烨霆的车，一个不留神就把人彻底抛掷脑后。
她懊恼地拍了下头，连忙掏出手机，果不其然，对方的电话都快打疯了，姜苒回拨过去，另一头的李哥，声音冷得能结冰，“姜小姐，下次有行动麻烦先给我一个通知，这是规矩，也是您的承诺。”
姜苒平静地点头，随即想到隔着电话他也看不见，乖乖地说，“我知道了，这次不小心，我已经到家了，你赶紧回来吧。”
她挂了电话，歉意地冲陈歌吐了下舌头，“当时围过来的人太多，没顾及到。”
陈歌有些漫不经心，嗯了声，揉搓着衣角，几度张口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姜苒很有耐心地站在那等着。
“奖杯不要了？”厉烨霆停好车，追了上来。
陈歌已经快要堆积起来的勇气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姜老师，你们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扭头就走。
等人走后，厉烨霆挑眉，“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了？”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像是醋坛子打翻了。
姜苒纳闷地回头看她，“你那个病会影响视力嘛？”
厉烨霆不明所以，“不会啊，你担心我变成瞎子？”
姜苒摇头，“我觉得你现在就满瞎，陈歌穿着裙子，留着长发，那么明显的女性特征，你看不出来吗？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可没吃醋，”厉烨霆嘴硬地不愿意承认，轻手轻脚地把拿了一路的奖杯放在客厅的古董架上，为了摆他，还特意把厉老爷子在他成年时送的汉朝花瓶挪到下面，他背对着姜苒，自认为风轻云淡地说，“再说了，女的又怎么了，现在都什么社会，同性异性都一样。”
说着说着自己来气了。
他冷哼了声，“而且不仅家里这个，就连比赛的时候那个谁不也对你大献殷勤。”
姜苒满头雾水，“哪个谁？”
“我怎么知道。”厉烨霆转身，特别理直气壮。
姜苒笑了，被他气笑的，“你都不知道是谁，你吃哪门子的醋。”
厉烨霆不说话了，眼角低垂着，看上去有些可怜，“我认不出来，你嫌弃我是不是？”
简直，简直就好胡搅蛮缠。
姜苒想把他脑袋砸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以前那么冷酷霸道的人，怎么现在跟个还没成年的智障似的。
装什么可怜，一点也不可怜。
她无情地在心里诽议，嘴上却说，“没有，就算社会再开放，我对女生也没兴趣。”
听到她这么说，厉烨霆高兴了，嘴角上扬，差点要笑出声，忍了忍，又把嘴角往下沉，摆出张不信任的脸，“所以你喜欢今天站在你身边的那位男选手？”
得寸进尺。
此时此刻，姜苒觉得这个成语特别适合他。
她冷冷地看了厉烨霆几眼，轻哼了声，没打算再哄，径直绕过他要往二楼走。
糟糕，玩脱了。
厉烨霆懊悔得不行，连忙将人拦住，低声下气地说，“我不闹了，别生气。”
“我干什么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我一个单身女性，有人追求怎么了？凭什么挨个的都要跟你解释，你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我心里就很舒服嘛？”姜苒抱着双手，冷漠地抬头看他。
厉烨霆不懂，小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姜苒又要生气了，但看他实在想不出来，忍了忍，还是有耐心地说，“厉总该不会忘了自己之前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吧，现在白月光孩子也生了，你不去找她，干什么缠着我？”
厉烨霆更不懂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接触沈禾就是为了让秋田邝掉以轻心，再说，我们的关系摆在那里，就算我真想要做什么也没可能。”
姜苒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所以你就是想要有什么。”
厉烨霆大呼冤枉。
他拉着姜苒的双手，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想，就算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小时候那个姜苒，我也没想过。”
“你知道我家里怎么回事，我没见过正常的爱，也从来不懂，哪怕现在我都不太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我只知道，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未来，能在我心里印下痕迹，让我伤心，快乐的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他说得很真诚，哪怕有点欠揍。
姜苒沉默了，她安安静静地任由厉烨霆攥着双手，过了许久，她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恨你，也爱过你，我肯定是在乎你，但……”
她顿了下，又坚定地抬起头，直视着厉烨霆的双眼，“我做不到接受你，跟你在一起，那很不公平，对我妈不公平，对那个失去的孩子也不公平。”
林妙音跟尚未来到世上的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姜苒的心病。
她能够藏得很深，却无法忘却。
每当她心动，自暴自弃地想，姜苒，承认吧，你就是下贱，就是死脑筋，你喜欢厉烨霆，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你根本拒绝不了他。
可……
喜欢跟现实是两回事，他们的隔阂太深，就是一堵严密无缝的高墙，她翻不过去，厉烨霆也进不来。
“我知道。”
厉烨霆沉默好久，喉结重重地滚动一下，用力地将她抱入怀中，“我知道，我不会逼你，姜苒，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