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什么叫没有必要！”陆砚安瞬间暴怒，“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这是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
我叹了口气：“陆砚安，是你先出轨的。我跟你已经分手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火了，紧紧盯着他，“因为你是男人，因为你姓陆，所以你不必对我忠诚，所以我活该任你羞辱吗！”
他被我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一时浇灭了火气。
沉默了一瞬，他说：“之前是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但是枝枝，婚约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听话，别任性了。”
“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筹备了一场求婚，特别浪漫，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我当众跟你道歉，给你把之前失掉的面子都找回来，行不行？”
“枝枝，回家吧。”
我安静了片刻，看着宋砚禾温润的侧脸，说：“我要更实际的道歉。”
“我要你把爷爷承诺的5%陆氏股份给我。”
对面沉默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十足嘲讽：
“江枝，这就是你想要的？钱？”
“在陆家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副没吃过没见过的样子？”
陆砚安的声音转冷：“可是江枝，那些股份是要等你成为陆氏的儿媳才能持有的。你现在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拿。”
“再说你手上已经有爷爷给的10%了，做人不要这么贪心。”
“既然你不愿意，求婚就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嘲弄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抿唇。
他说得没错，我只是个外人。
是陆爷爷对我太好，让我忘了这件事。
“怎么？还想回去做陆夫人？”
公寓门内，宋砚禾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悦。
夫人不夫人的无所谓，主要是死之前再给你捞一笔。
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扑过来叼住了我的嘴唇。
“我不许。”
“吱吱，你看看我，别看他。”
7
不知道陆砚安是不是心情不好对桑菀发脾气了。
总之她第二天就朝我发难了。
她原本是个小网红，后来傍上陆砚安，在他的资源支持下粉丝涨了不少。
她把那天大闹订婚宴的视频剪辑后发到社交账号上，控诉我抢了她的爱人。
视频中她指着我骂小三，陆砚安拉着她离开，我独自一人灰溜溜地离场。
【我依然爱他，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只是太过优秀的人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可他最后总会坚定地走向我。】
【为了他这份坚定，我愿意原谅他偶尔的迷失。】
【但我要敬告某些不自爱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而不是从别人那里掠夺。道德，是做人的基本底线。背德者人人皆可弃之。】
一番铿锵有力的言论使得恋爱脑成分都被拔高了。
粉丝和不明真相的网友纷纷站位支持。
【早就知道陆总是桑桑的男朋友啦！桑桑视频里出镜过好多次陆总的私人物品。】
【那个小三好像是陆家世交的女儿呢，门当户对又怎样？我们桑桑和陆总真爱无敌！】
【都这个圈层了还知三当三？真是不要脸！爹妈的脸都丢尽了！】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家道中落现在只是个破落户呢？难怪要攀着陆总这根高枝不放了。】
……
陆家不为所动，袖手旁观。
是陆砚安要给我个教训，故意下我的脸。
他们猜得没错。
我的确是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也的确想过攀陆砚安这根高枝。
可惜我失败了，摔得体无完肤。
但这不代表，我江枝就此跌入尘泥，什么猫狗都能来踩上一脚。
8
桑菀持续炒作，网上热度越来越高，骂我的楼盖起一万多层。
我耐心等着。
舆论发酵至顶峰那天，我整理好了和陆砚安交往的种种记录，以及陆家与我订婚的信物，还有订婚宴的完整视频。
正要发布的时候，宋砚禾阻止了我。
“吱吱，别急。”
他不知从哪儿拿到桑菀那天拍到我脸上的假结婚证。
他说：“光打嘴炮没意思，打人要打脸。”
我深表同意。
反手去了警察局举报桑菀办假证。
再回来把我整理的证据、假证照片和报警回执发到网上。
配文：【举报犯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桑菀还来不及回应，就被警察上门带走协助调查了。
当然，我还提前把消息透给记者，全部过程都被跟踪报道出来。
她这么喜欢造热度，我自然要送一波大的给她。
这天的互联网精彩纷呈。
纯爱战士一夕之间变身法制咖。
桑菀的粉丝破了大防。有的狠狠转黑回踩，有的执迷不悟坚持是我陷害。
【不愧是大小姐，引而不发，一出手就打人七寸。】
【笑死！的确背德者人人皆可弃之，网红这下玩脱了。】
【都不知道桑桑这个整天炫富的女人是怎么红起来的，一张整容脸，做的视频一点内容都没有。】
【她原来就一擦边小网红，到处蹭热度。后来估计是傍上大款了，开始走炫富路线。】
【陆砚安那么大一总裁，豪门世家，怎么可能把一网红娶回家？一看就是当个玩意养着玩儿了。】
【现在造谣一张嘴了是吧！一张回执而已，谁去报警都能有！我看就是那个小三故意陷害的！桑桑肯定是无辜的！】
可惜让她失望了。
第二天警察就顺着桑菀摸出了制售假证一条线的犯罪嫌疑人。
桑菀被刑拘十天。
期间陆砚安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撤销报案。
“她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我冷冷地说：“我不是公众人物，所以我就该任她诋毁？”
“她利用自己的公众影响力造谣生事，被流量反噬也是活该！”
陆砚安气急：“她被抓进去就再也没有前途了！她不过是争风吃醋，你就这样恶毒地报复她？”
“她怎么会没有前途？她不是傍上你了吗？你就是她最大的前途。”
“陆砚安，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捞她。”
“陆家百年声望，我看你愿意为她丢多少。”
陆砚安顿了顿，忽然笑了。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她最大的前途。”
“江枝，你嘴这样硬，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要陆家这根高枝了。”
9
桑菀被拘留期间，陆砚安点赞了桑菀粉丝的话题微博。
#等你回家#
Cp粉瞬间高潮，又举着真爱无敌的大旗声讨我这个企图拆散他们的恶毒女人。
“陆总桑桑给我等着！我去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恶女鼻子要气歪啦哈哈哈！”
“陆总霸气！打脸恶女爽歪歪！”
陆砚安更是高调探视桑菀，坐实了情深义重的样子。
他大概确实是对她有几分喜欢的。
他有过那么多女人，但从来没有纵容谁这样闹到明面上，甚至闹进警察局。
让他搭上陆氏形象也要为她撑腰，足见偏爱。
十天后，桑菀生日，她被释放。
当天晚上，陆砚安包下全市最高大楼的电子屏为她庆生，各大商业中心电子屏同步直播。
他在山顶布置了浪漫的生日宴会。
满天繁星下，他为她戴上一枚戒指。
9.14克拉的粉钻，是他上个月在瑞士拍下的。
原本是我的婚戒。
现在，成了她的生日礼物。
陆砚安眉宇间一如既往地桀骜，整张脸透着痞气的风流。
是致命的吸引力。
桑菀抚摸着戒指，喜极而泣。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鼓掌祝福。
她含泪看向陆砚安，一脸幸福。
“谢谢你，砚安，我好高兴。”她抽泣着看向镜头，右手放到小腹上，
“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怀孕了，砚安。”
“你要做爸爸了。”
“你高兴吗？砚安。”
画面中，陆砚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僵。
“不高兴吗？吱吱。”
宋砚禾握住我的手，耐心地分开我握紧的拳头。
“我哥要做爸爸了，你该为他高兴。”
我失神地看着他的脸。
“是啊，我该为他高兴。”
只是眼睛酸酸的，鼻子痒痒的。
宋砚禾神色一紧：“吱吱！”
鼻尖一凉。
我抬手，摸了一手血。
他抬起我的下巴，抽了好多纸帮我止血。
恨恨地说：“你就那么喜欢他！”
语气凶狠，动作却很轻柔。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小声说：“别生气。”
“我不喜欢他了。”
“你比他好看。”
10
宋砚禾执意送我去医院。
我拗不过他。
他坐在病床前，一直沉默。
程柏给我打电话。
我皱眉，陆砚安的兄弟，找我做什么？
接通后，他焦急地说：“嫂子，砚哥喝多了，吵着要见你，你赶紧来一趟吧！”
我顿了顿，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找桑菀。”
程柏更急了：“嫂子，砚哥那是故意气你的！自从上次订婚宴，你一直不理他，也不给他台阶下，他心里憋火得很！”
“桑菀就是个玩意，砚哥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这次桑菀故意当众宣布怀孕，砚哥知道玩脱了，他很怕你生气。”
“嫂子，算我求你了，砚哥真的很想见你。他知道错了。你就给他服个软，行吗？”
我闭了闭眼。
“程柏，他要是真喜欢桑菀，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他这种人自私自利，只会践踏别人的真心。”
“让他少在那里要死要活惺惺作态。我江枝，不信他，也不要他了。”
“42号床江枝，检查结果出来了……”
我迅速摁断电话。
到这个地步，医院也给不出什么好消息，无非是坐等合适的骨髓。
宋砚禾执意筛查验血，我没有阻止，反正也匹配不上。
我拒绝住院治疗，回家了。
宋砚禾哄着我睡觉。
半夜起来喝水，看见他站在阳台抽烟。
我光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掐了烟，回身将我笼进怀里。
“对不起，吱吱。”
“我该早点把你抢过来……”
我轻轻摇头。
“这样就很好。”
之前的九十八次，我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拼到最后一刻，才孤零零地离开人世。
这一次，有人能陪着我，送我走，就很好了。
11
第二天一早，陆砚安又来了。
我依然没让他进屋。
他衣服很皱，头发凌乱，看起来十分狼狈。
“枝枝，你生病了吗？”他扳着我的肩膀，慌乱地上下打量我，“程柏说你在医院，你不接我电话，我找了你一整晚，全市的医院都被我翻遍了！”
我冷淡地推开他：“我没有生病，我很好。”
他神色一痛：“枝枝，我错了，我不该拿桑菀气你。”
“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好吗？我妈几天没见你了，她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陆砚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我说几次你才能听明白？”我叹了口气，“你是要做爸爸的人了，以后别这么不着调了。”
我转身要进去，他红着眼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我没同意分手！我会把桑菀送走，她和孩子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枝枝，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想分手……”
“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闹了，也不找其他女人了，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枝枝你信我，你别不要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塞到我手上，讨好地说：“你看，这是你要的股份，我都带来了。爷爷的5%，还有我的5%，都给你，字都签好了。”
“枝枝，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对你好一辈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
宋砚禾从里面走出来。
“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吱吱已经不需要了。”
“她有我了。”
12
陆砚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是你！”
他眸中燃气熊熊怒火：“你居然勾引枝枝！她是你嫂子！”
宋砚禾轻笑：“我记得，是你出轨在先，被吱吱抛弃了，怎么还舔着脸给我认嫂子呢？”
陆砚安咬牙：“枝枝是爷爷给我订的未婚妻！你敢做出这种事，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宋砚禾嗤笑一声：“你几岁了，还只会跟家里告状。”
陆砚安一拳打到他脸上，两个人在楼道打起来。
我头大如斗。
好不容易把他们分开，两个都挂了一身彩。
宋砚禾靠在我肩膀上疼得直哈气：“吱吱，你看他把我打的。”
我皱眉。
陆砚安不服气：“枝枝，你别被他骗了！他惯会装模作样……”
“都闭嘴！”我火了，“陆砚安，我再说一次，我们分手了，没得商量！不要再来纠缠我！”
他神色一僵，紧紧抿着唇，眼尾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枝枝，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你被他骗了。”
我没再看他一眼，拉着宋砚禾进屋了。
13
刚关上门，宋砚禾就把我按在门上吻得喘不过气。
良久，他才放开我。我们耳鬓厮磨，贴在对方耳边喘息。
他咬着我的耳廓，说：“桑菀的假离婚证，是我告诉她办的。”
我一愣。
“陆砚安的每个情人，都是我处理的。”
“我告诉她们陆砚安的喜好，教她们迎合他，勾引他，要东西，要名分。每一个，都要闹到你面前。”
“我想，总有一次，你会忍不了，离开他。”
“就算不离开，至少伤心的时候，能让我有机会被你看到。”
“吱吱，陆砚安说得没错，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为了得到你，不惜伤害你。”
“我对你图谋已久。”
恍惚间，我想起过去。
每一次陆砚安让我难过时，我都不是一个人。
他失约的电影，有人陪我看了。
他忘记的香水，有人帮我买了。
他和我吵架去陪别的女人，错过我们的纪念日，也有人陪我去吃了那家每年纪念日都会去的餐厅。
每一次，都是宋砚禾。
我闭上眼。
“没关系。”
那些相似的面孔，纠缠交错的陪伴，亦真亦假的关心，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太累了，不想再去计较那些似是而非。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只想活在当下。
可是，真的好累啊，有些撑不住了……
“吱吱！”
14
我昏昏沉沉被宋砚禾抱起来。
他踢开门，陆砚安居然还站在外面。
他们手忙脚乱把我送到医院。
我时梦时醒，偶尔还能听见他们争吵。
……
“枝枝病得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说！”
“告诉你又怎样？让你带着情人孩子直接气死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在背后算计我！”
“我可没那个本事拖你上床。”
“你闭嘴！枝枝会原谅我的！她只会是我的妻子！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她是为了她手上的股份！”
宋砚禾的声音变得很冷：“我劝你离她远点。要不是为了她，你以为我还能容忍你多久？”
……
有时只有宋砚禾一个人的声音。
他摸着我的脸，好像在哭。
“吱吱啊，很痛是不是？你那么勇敢，自己扛了几个月都不说，一定痛了很久吧？”
其实也不是很痛，系统都给我屏蔽了。
“吱吱，陆砚安说你是家里订给他的未婚妻。可明明不是的。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当年我母亲刚刚怀孕，我们两家爷爷就给两家小辈定下婚约。谁知我母亲怀的双胞胎，我爷爷就拍板，长孙继承家业和婚事。”
“陆砚安当了二十几年哥哥。可当年，我才是先出生的那一个。”
“可惜，后来检查发现我血型不对。我父母都是A型血，不可能生出我这个B型血。”
“之后母亲才承认，她曾经出轨过一个男人。”
“异父异卵双胞胎，这样小的概率，就发生在我身上了。”
“父母的商业联姻不可撼动，但我也就此无缘陆家的一切。”
“可这不是我的错。吱吱，我不甘心。不给我，我就自己抢。”
“小时候抢少爷的位置，后来抢陆家的家业，现在，你，我也要抢回来。”
“你本来就是我的！”
“小时候，人人都说你以后会嫁给我。是我每天带着你玩，给你吃巧克力，买公主裙，扎小辫子。”
“江爷爷喜欢的也是我。他们都叫你枝枝，可我知道你是吱吱。江爷爷偷偷告诉我，你刚出生下巴就尖尖的，像只小老鼠，所以小名叫吱吱。”
“后来你和江叔叔江阿姨被绑架了，是我哭着闹着去找你，把你从臭水沟里背出来。”
“你趴在我背上哭着喊爸爸妈妈，是我教你喊哥哥，学会喊哥哥，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再后来，我不是陆家人了，你也把我忘了……”
“吱吱，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你再醒来，看我一眼。”
“至少，我们好好道个别……”
15
我睁开眼时，宋砚禾趴在床边睡觉。
我一动他就醒了。
湿漉漉的双眼看着我，开口已是一片沙哑：“醒啦，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他很久，轻轻地说：“哥哥，想吃巧克力。”
他愣了愣，然后捂住了眼睛。
“好，哥哥给你买。”
宋砚禾刚走，陆砚安就来了。
他胡子拉碴，憔悴了很多。
一看到我，就怔然落泪。
“枝枝，是我对不起你。”
我垂眸不语。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明明很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我的错，枝枝。我太贪心了，既想要新鲜刺激，也放不下旧时情谊。”
“我从小就什么都有，想要的东西都有人送到我面前，从来不懂珍惜。”
“连你也是，枝枝。从小我就知道你会嫁给我，我从没想过第二种可能。”
他走到床前，跪下，把脸深深地埋进我手中。
“枝枝，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嫁给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
只要一句话，我就可以完成任务，继续活下去。
只要，嫁给他。
可是……
我眼前浮现出宋砚禾的脸。
他要怎么办呢？
那个从小就被放弃的孩子，那个什么都要靠自己争的孩子。
我要让他输掉吗？
我真的愿意和陆砚安在一起吗？
他……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江小姐！请你救救我！”
“你放我一条生路啊江小姐！”
“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16
几日不见桑菀，她变得苍白浮肿，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
她“扑通”一声跪到我面前，凄声喊道：“江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要脸，是我勾引砚安的！”
“可这也是我的孩子啊！求求你江小姐，你放我一马，不要让砚安打掉我的孩子！”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我不要名分不要财产，只求你们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陆砚安脸色苍白，紧咬牙关，显然气急了。
“桑菀！你给我滚出去！不许在枝枝面前胡说！”
桑菀不要命地“咚咚”磕头：“求你了江小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厌烦地闭上眼。
“桑小姐，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桑菀紧紧地盯着我：“可是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听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的孩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冷冷地看她一眼，“他要打掉你的孩子，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你，是因为他的家庭觉得你不配繁衍他们的后代，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算计来的。”
“没有人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包括你。你只是想利用它得到更多利益。”
桑菀好似受了刺激，双眼刷地迸发出怨毒：“不是的！他爱我！他送了我戒指！他是要娶我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抢了我的爱人，还要杀我的孩子！我跟你这个贱人拼了！”
她猛地扑向我，被陆砚安一脚踹出去。
他咬着牙恨恨地把她拖走，回头对我说：“枝枝，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两个人消失在门口。
我闭上眼，只觉无尽的疲惫。
还是，就走到这里吧。
这样的生活，一天都不想继续了。
17
宋砚禾买了我喜欢的巧克力回来。
我勉强吃了一颗，就再也吃不下。
宋砚禾神色一黯，又装作无事地收起来。
正值盛夏午后，阳光正好。
经不住我哀求，宋砚禾同意带我出门走走。
我没力气走，他借了轮椅推着我。
那个下午，我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那条长满雏菊的林荫小道，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路。那时候陆砚安经常逃课出去打球，宋砚禾就代替他送我回家。
火红的夕阳下，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无论我什么时候偷偷回头，他都在我身后。
那座荒废的游乐场，曾经游人如织。我和陆砚安曾约好来坐全市最高的摩天轮，可他为别的女生出头打架，放了我鸽子。
最后，是宋砚禾陪我坐到顶峰，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那天他有些低落，问我，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哥。我不知道，因为我从不觉得他不如陆砚安。
那座百年神仙庙，听说很灵。我和陆砚安曾约好了来这里上香许愿，可他还没进庙就被人叫走了。我低着头失落了很久。
后来，也是宋砚禾出现。他微微冒汗，爬得很急。他陪着我进去许了愿，又在庙外的树上挂了情缘锁。但我和陆砚安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可见情缘锁是骗人的。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却不知道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混淆了这一次和之前的九十八次人生经历。
但他听得很认真，没有任何质疑。
我说累了，他喂我喝水。
他忽然问我：“吱吱，你上次的求婚，还作数吗？”
“今天，我想答应你。”
“我们去结婚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
“好。”
18
我们成了今天民政局最后一对领证的夫妻。
出来时已晚霞漫天。
我说，我还想去最后一个地方。
我带他去了一座山上。
他开了很久的车，等我们到顶时，已经满天繁星了。
我告诉他，这是陆砚安第一次计划跟我求婚的地方。
那时这里还没有修车道，我们是一步一步爬上山的。
他说，晚上有流星雨。
他想在漫天流星中跟我求婚。
可我们没等来流星，却等来桑菀的电话。
她哭着说她出车祸了，吵着让陆砚安去看她。
陆砚安走了。
那天晚上，没有求婚，也没有流星。
只有下了一晚的暴雨。
我在山顶的亭子里等了一夜，浑身湿透。
第二天，是宋砚禾找到我。
下过暴雨的山上泥泞不堪，他浑身泥水，看起来比我还狼狈。
他脱了外套把我包得严严实实，背着我一步一步下山。
可那时，我烧得神志不清，不知道是他，我以为是陆砚安把我背回去的。
他一定很失望。
很久以后，我突然梦到那天。
我趴在他背上，哭着问他，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
他闷声说，那你别喜欢陆砚安了。
你那么好，他配不上你。
你喜欢我吧。
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人珍视我的。只是当时的我油尽灯枯，来不及了……
现在的我，也渐渐睁不开眼。
宋砚禾抱着我，哽咽着说：“他没有失望。宋砚禾永远不会对江枝失望。”
“都怪他自己，没有早一点告诉她，她很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吱吱，有流星雨了！你快看！”
“你再睁眼看一眼好不好……”
我拼尽全力，只睁开了一条缝。
一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轨道划破天际，都是永不回头的奔赴。
“真的……好美啊……”
我喃喃自语着，陷入永恒的黑暗。
我也该奔赴下一个地方了。
19
宇宙般浩渺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机械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陆砚安，完成任务。”
我？攻略成功？怎么可能？
我想问话，可发不出声音。
系统自顾自地继续说：“宿主身体修复完毕，即刻获得新生。”
我只觉得一双手用力将我一推，送出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我这是，活过来了？
旁边连接的生命检测仪滴滴狂响。
噔噔噔一串脚步声，有人推开门跑进来。
宋砚禾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吱吱，你终于醒了。”
“医生说你是在睡觉，可就是睡不醒。”
“但你的身体一直在恢复，奇迹般的自己修复好了。”
“我知道，吱吱，你会回来的。”
原来系统说的是真的。
我的确完成任务，获得新生了。
可是，怎么会呢……
我狐疑地盯着宋砚禾，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改过名字？”
宋砚禾挑眉：“你想起来了？”
“我们的名字是出生以前就定好的。以前我是哥哥，陆砚安是我的名字。后来，我不是陆家人了，这个名字就还回去了。”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合着我这九十九次都攻略错了人？
我是白死了九十八次？
我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说。”
他一脸莫名：“你也没问啊。怎么，你喜欢这个名字？”
我面无表情：“不，我不喜欢。以后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他得意地笑，伸手摸我的头。
“虽然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但，下个星期我们结婚，陆砚安还是会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的。”
我诧异：“结婚？”
他揪着我的脸：“怎么，证都领了，还不想负责？”
“不是。”我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定好是下个星期？万一我下个月都没醒呢？”
他轻笑一声：“不管你是今天醒，明天醒，还是下个月醒，我都只要一周准备婚礼。”
“这场婚礼已经在我脑子里筹备了23年，每一个细节，我都了如指掌。”
“我说过了，吱吱，我对你，图谋已久。”
我红着眼，亲了他一口：“那以后就拜托你了，砚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