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砚安在一起的第二十三年，我们订婚了。
他的新欢桑菀闯进我们的订婚宴，将一本结婚证甩到我脸上。
我叹气，第九十九次攻略陆砚安，还是要失败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放弃了。
我珍惜被抹杀前的最后两个月，库库炫饭时，宋砚禾出现了。
“吱吱，要不要跟我试试？保证比我哥好。”
我看着他酷似陆砚安的脸，舔了舔唇：“好啊。”
结果试着试着。
宋砚禾上我户口本了。
陆砚安哭着后悔了。
我又死不了了。
1
订婚现场，陆砚安正要把戒指圈进我的手指。
桑菀突然闯了进来。
“江枝，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砚安是我的丈夫！你怎么敢跟他订婚！”
怔愣中，一个红色的小本子被狠狠摔到我脸上。
桑菀得意地看着我：“看清楚！我们已经领证了！”
现场一片哗然。
我的脸被拍红了，茫然地打开那个小本子。
陆砚安和桑菀面带微笑的红底登记照映入眼帘。
登记时间，是昨天。
本子上还带着桑菀身上浓郁的白茶香水味。
跟陆砚安身上的一样。
陆砚安抢过结婚证，脸色难看地让保安把桑菀请出去，又回头握住我的肩膀。
“枝枝，你别多想，交给我来处理。”
“今天太乱了，你先回去，嗯？”
我定定地看着他：“你昨晚一夜没回，是跟她在一起吗？”
他神色一僵，而后有些不耐：“这个时候，别闹。”
“听话。”
我沉默了几秒，摇摇头。
“陆砚安，订婚取消吧。我不嫁给你了。”
他神色一紧，黑眸染上薄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他闭了闭眼，压着脾气说：“我跟她没有结婚，这本结婚证是假的。满意了吗？”
我知道是假的。
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那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这是我第九十九次攻略陆砚安了。
系统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我将永不能复生。
离最后期限还有两个月。
可我好像，累了。
九十九次努力，换来九十九次背叛。
被绝望千百次地捶打后，那些拼了命想要的奖励，也变得索然无味。
不管是陆砚安，还是活下去，都不再吸引我了。
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陆砚安，我是真的不想跟你结婚了。”
“我们，算了吧。”
他捏得我肩膀生疼。
半晌，咬着牙说：“江枝，你别后悔。”
不会的，陆砚安。
为你活了九十九次。
最后两个月，就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吧。
2
退了订婚的戒指，脱了昂贵的礼服，我轻轻地走出酒店。
迅速导航到之前种草的一家旋转甜品自助餐，开始大快朵颐。
数不清的美味甜点从我面前滑过，我来者不拒。
九十九次人生，我从未如此放纵地享受甜食。
因为我是陆家的未婚妻，不能贪吃，不能长胖。
还因为陆砚安悉心的叮嘱：“枝枝，江奶奶都是糖尿病走的，你是携带遗传基因的，一定要控制糖分摄入呀。”
“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为了这句话，那么嗜糖如命的我一年只有过生日这天才会碰一小块木糖醇蛋糕。
我也想陪他很久很久。
但现在，我只有两个月了。
完完整整属于我的两个月。
我快速叉着蛋糕往嘴里塞。
舒芙蕾、拿破仑酥、巴巴露亚，每一样都那么好吃。
好吃得我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太甜了。
甜得发苦。
忽然，一瓶绿茶递到我面前。
“吃甜点要配苦茶，才不会觉得腻，点心也会衬得更香甜。”
我愣愣地接过绿茶，灌了一口。
宋砚禾在我旁边坐下，给自己取了一份泡芙。
“尝尝，里面的卡仕达酱很不错。”
胖胖的泡芙被叉到我盘子里，我低着头，慢慢地吃掉了。
那瓶绿茶真的很有用，我又能尝到香甜的味道了。
心情变好。
我跟宋砚禾奋战到打烊，才扶着肚子出来。
今晚月色很美，我们散着步一边消食一边回家。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爱吃甜点。”我歪着头看他。
他眼神如月下清风，和煦温柔。
“可我知道你最爱甜食。”
“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我给你做的。”
我脚步一顿：“你？做的？”
他点头：“陆砚安，每次都让我去订。但我想着，不如亲手给你做。”
“你的喜好，我全都知道。”
我有些恍惚。
原来，连生日蛋糕，他都是交给弟弟去安排。
陆砚安爱玩，失踪、放鸽子都是常态。有时被兄弟绊住了，有时被女人绊住了。
每次失约，都让宋砚禾这个双胞胎弟弟来收场。
他无数次帮陆砚安从学校、公司、酒会、音乐会等地方接送我。
也无数次帮我们转交项链、包包、领带等各种纪念日礼物。
他见证了我一路的希望与失望，骄傲与卑微，但从未任意置评。
永远笑着完成陆砚安的嘱托。
可今晚，他有些不一样。
那双清润的眼眸好似放射出阵阵侵略的意味。
他靠近我，低头。
“我哥他一点都不了解你，也不在乎你。”
“吱吱，要不要跟我试试？保证比我哥好。”
我脱口而出：“这也是陆砚安的嘱托吗？”
他轻笑，手臂无声地环住我。
“不。这是宋砚禾的请求。”
3
也许是昨晚月色太美。
也许是吃太多糖晕碳了。
也许是宋砚禾跟陆砚安实在长得像。
我糊里糊涂就同意跟他试试。
一试就试了一晚上。
早上被手机来电吵醒的时候，我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轻笑了一声，体贴地把手机递给我。
是陆砚安。
我有些心虚。
可想想我们都解除婚约了，我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接通电话，陆砚安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里？怎么一晚上不接电话？”
我哑着嗓子问：“有事吗？”
他顿了顿：“你怎么了？感冒了？”
我还没说话，他又连珠炮似的接着说：“都叫你昨晚别任性了，非要跟我赌气。自己回去着凉了吧？枝枝，你这么大人了，该懂事了。”
“张口就是解除婚约，你拿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放？拿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往哪儿放？”
“你赶紧回来，妈都生气了，你快回来道个歉哄哄她。”
我张口：“陆砚安，我没有赌气。我是认真的。”
“你出轨了。我不会跟你结婚。”
他有些烦躁：“你到底在计较什么！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外面那些女人只不过是玩玩，她们不会影响你陆太太的位置！你还要怎样！”
我垂下眼眸。
怎么会不影响呢？
我已经死了九十八次啊。
正要说话，宋砚禾忽然贴到我耳边，吐着热气小声说：“别理他了，看看我。”
我脸一热，使劲推他。
4
他不小心碰掉了我的包，一个小药瓶滚出来。
捡起来一看，他脸色一变，刷地回头看我。
我挠了挠头，胡乱套了件浴袍，走过去把小药瓶塞回包里。
他低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大概是四个月前吧。
每次离任务期限还有半年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开始恶化，生出一些绝症。
这是为了让我被抹杀的时候死得不引人怀疑。
这次，我得的是白血病。
系统给了我这种老玩家一些优待，为我屏蔽了大半病痛不适的感觉。
但依然，我的身体会持续恶化，直至死去。
我若无其事地笑笑：“不重要。”
宋砚禾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有些泛红：“我们去医院。会治好的。”
我耐心地说：“我去过了，也备过案了。如果有合适的骨髓医院会安排我做移植的。”
他有些急切：“我们多去几家医院，我带你去国外！一定能治好的！”
他颤抖着抱住我：“别这么快放弃。”
我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
“你别害怕呀。”
“就算我死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
我点点头：“我手上10%的陆氏股份，可以给你。”
他一顿，缓缓后退，声音里多了几分冷肃。
“你觉得，我是为了股份接近你？”
我笑笑：“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宋砚禾。”
我抚上他的脸：“陆砚安不爱我，他总是伤害我。”
“你跟他长得这么像。只要你好好地陪着我，对我好，等我死了，那些股份都是你的。”
“你很需要，不是吗？”
宋砚禾静静地看着我，末了轻轻笑了。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吱吱。”
5
其实宋砚禾跟陆砚安远没有正常双胞胎那么像，只是在某些角度看起来轮廓有些相似。
他们是异卵双胞胎。
宋砚禾只晚出来几秒，他的一生就和陆砚安有了天壤之别。
陆砚安是长子长孙，肖似父亲，生来就是陆氏继承人。
宋砚禾是弟弟，随了母亲的容貌和姓氏，与陆氏产业无缘，只能捏着一点股份等着陆砚安发生活费。
所以他才会被陆砚安当成助理呼来喝去，时常来收拾我这边的烂摊子。
但我觉得，他是有野心的。
在我过去九十八次的人生里，他曾问过我，他比哥哥差在哪儿了。
他也是不甘心的吧。
这么些年，我受他照顾颇多。
我愿意帮他一把。
至少，帮他在陆家过得好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么，我们去领证结婚？”
宋砚禾像是没听清，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以后我的遗产顺理成章都是你的。这样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宋砚禾瞪着眼，然后气笑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6
刚回到我的公寓，陆砚安就找上门了。
我没有让他进门。
他咬牙切齿地问：“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