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沙哑的嗓音从刺啦的音响中传出,时而传来两声猛烈的咳嗽声,“孩儿他娘,咳咳,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咱孩儿的医药费真的有着落了?”
“千真万确啊,刚那小护士亲口跟俺讲的,连结清的账单都给俺了,绝对没错。”
“天爷,真是老天恩惠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兴奋难以压制,但很快又被自家老婆泼了冷水。
“孩儿他爹,你别高兴的太早,这结清的医药费只是一部分,后面咱孩儿其他治疗的医药费可怎么办?”
男人不解,“那好心人没有全包吗?”
“其实俺也不认识那好心人,也不知道为啥他要帮咱。”
“你去问问。”
男人半侧着身体躺在床上,刚刚因为一时激动想要直起身子,但是疼痛的地方实在难忍,又轻轻的趴了下来。
听到自家老婆说了接下来医药费的烦恼,他刚刚舒缓的眉头又紧皱起来,如果那好心人只帮他们帮到一半,那对于他们这种穷家庭来说只是冰山一角,如果那好心人不能送佛送到西,那也不值得他们感激。
男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穷怕了,于是开始给自家的傻老婆出招,“你必须赖上那个好心人,不然咱儿子下半年的医药费可就没着落了。”
妇人显然不太愿意,于是支吾道:“我一个年老色衰的妇人,咋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给咱儿子掏钱啊,人家又不是傻子,咱儿子这个病又是无底洞。”
“现在社会上那些有钱人不都为了攒名声救助那些贫困人吗,我相信人家也不会差咱那点钱,到时候你买卖惨,博得那好心人同情,再不济你就说借,反正到时候我们赖着,还不上人家也不会追着找咱要那些钱。”
男人说的头头是理,女人有点心动,但还是有点犹豫,她着实觉得干这种事情不好意思,但是在男人的怂恿下,她又不得不为自己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的儿子考虑考虑。
蒋乐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孟谦泽还没有清醒,他坐在窗边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何,他这会儿总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按理说他应该做了一件好事,可为什么这一会儿他总觉得自己跟做了一件坏事一样,也不能完全说是坏事,总归是感觉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突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他连忙回过神看向病床上的人,此时孟谦泽正在强撑着想要让自己的身子远离床面,甚至还做出了让蒋乐有些不能理解的举动。
“你想干嘛!”
蒋乐连忙阻止他的行为,直接将他下一步举动终止。
他眼瞅着孟谦泽就要把自己手背上的针管拔掉,里面将他的手弹开。
因为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蒋乐不免对他产生好奇。
当他对上孟谦泽愤怒的眼神时,从中也看出了他的几分恐惧,可是他并不怯懦,直接了当的就问:“你就这么讨厌打针?”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是他不知道孟谦泽该如何回答。
孟谦泽吸了吸鼻子,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的身体由不得的开始排斥这种味道,甚至胃里也泛起了恶心。
面对蒋乐的质问,他原本想要直接忽略,但是一想到蒋乐对他这么热心的照顾,又怕自己的冷淡会被当作白眼狼行为,于是还是平静的回答道:“我只是讨厌这里带给我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讨厌的感觉,发自内心的讨厌。”
蒋乐不明白孟谦泽在说什么,虽然他体质一直很好,也鲜少生病,但是小时候还是因为乱吃东西得过急性肠胃炎进过医院,住院的那段时间他虽然觉得束缚,也觉得每天都要打针憋的难受,但也不至于像孟谦泽这样直接癫狂的拔了针管伤害自己。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在孟谦泽身上没那么简单,或许跟他之前的生活有关系。
可是这会儿他刚清醒,他也不能直接开口戳他的痛处,既然他们已经同寝三年都不知道他家真实的情况,那定然是孟谦泽不想让他们知道,看来这件事他不能告诉小胖和扇贝那两个家伙,告诉他们两个大嘴巴非但不能帮孟谦泽解决问题,说不定会惹的孟谦泽觉得他也是个大嘴巴事精,万一真的不愿意理他了,那他现在为他做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孟谦泽在H大最厌恶的人。
从现在开始,他要努力扭转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成为孟谦泽在H大最信赖的人。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必须要先打开他尘封的心才好,不过……该从哪里下手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