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孟谦泽你要杀人啊!”
“我就往你胳膊上画了个王八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蒋乐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脸蛋,生怕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高挺鼻梁被孟谦泽那一脚踹歪。
可仔细一想自己又不是整容垫的鼻子,没必要那么矫情,于是他刚松开手想要找病床上的男人理论,紧接着就感觉到两股热流从他的鼻孔里涌出。
“操,你这下脚可真狠。”
蒋乐喃喃道,不情不愿的去桌上拿纸堵住自己的两个鼻孔。
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鼻孔露出一截白色纸团,那副样子配上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网上的悲伤蛙表情包。
孟谦泽被他几声惊嚎勾回神,猛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刚刚紧攥着他手的变态就是蒋乐!
他顿时身上一阵发酸,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劲。
他轻咳两声,面对胡搅蛮缠道蒋乐,他只平平静静的回应一句:“是你有病。”
蒋乐最烦他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每次他正热火朝天的对他输出,孟谦泽几句简单的字句就将他噎的哑口无声。
他很佩服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觉得交朋友并不重要,永远喜欢独来独往,也从未想过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别人,包括难过。
说实话同宿舍两年,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他脸上有除了冷漠或生气这两种表情,简直就跟冰山一样难以解决。
而在孟谦泽心里,他觉得蒋乐每天对他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可是当他习惯了蒋乐找事的存在,竟然觉得他有时候愚蠢的有些可爱。
当然他觉得蒋乐可爱点的念头是不被他承认的,更多时候他会被他的愚蠢搞得很无奈。
当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上也被扎了针孔,瞬间觉得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眼里的瞳孔骤然猛缩,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颤动,就像是不受控制,他伸手就想去拔掉枕头。
可他的这一步举动被蒋乐先发一步制止,蒋乐一脸诧异的斥责道:“孟谦泽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孟谦泽精神涣散,即使高烧让他浑身的温度飙升,但他仍觉得凉意透骨。
他真的接受不了被药物治疗,即使只是简单的输液吃药,对于他来说都是难的。
越拖时间越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会被这个针头抽走,药水流经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就像留下了蝼蚁在啃噬,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折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他竟然单只手推开了蒋乐。
要知道蒋乐那一身健硕的肌肉远比他这瘦弱的身板要沉的多,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他的细胳膊细腿折断。
但是孟谦泽此时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理智,这针头再多停留在他皮肤上一秒,他的呼吸就跟着加速一个频率。
“孟谦泽!”
“孟谦泽,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大哥!你说话啊!你别这幅样子哇!”
真吵。
孟谦泽感觉大脑中的意识逐渐变成一片混沌,但是这聒噪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这个熟悉又让他讨厌的声音,还有这个声音的主人。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情,仅存的意识也被这聒噪扰的不能集中注意力。
双目就像是被重新笼上了黑罩,那强烈的刺痛感传来,就像是有无数个小针都在硬戳他的眼球。
在那瞬间孟谦泽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步上家里长辈的后尘。
蒋乐见到孟谦泽那发疯般的行径,完完全全被吓楞了。
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看见孟谦泽伸手就想要拔掉针头,立马迅速的将他那只手钳住。
瘦瘦弱弱的男人很轻易就被他控制,正当他洋洋得意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会被反攻。
他被那股力量推倒在地,而病床上的男人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僵硬的想要做出一些令他看来有些诡异的事情。
他那双原本透彻的明目就像是被笼上一层白罩,没有神泽和光晕,甚至于没有正常人的眼神光。
蒋乐看见他将要重复的动作,刚想从地上弹起来,但看他已经非常猛烈的将针头从手里拔出来,沾的血渍在白色的床单上绽开,就像是冬日雪地里遗落的一朵红梅,醒目又刺眼。
“别冲动”这句话卡在他的喉间还没发声,床上的男人就已经结束了一切。
针头一拔,孟谦泽隐约觉得自己身上的负重感减低了许多,他逐渐平缓了自己的呼吸,但是大脑中的意识还是不能凝聚,反而越来越散。
他感觉耳朵也被设了屏障,他只能辨别出在他耳边说话的人是谁,但是说话的内容他却不能听清。
真的好难受。
孟谦泽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为了一滩软泥,在蒋乐将他扶住的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将要被烈火吞噬。
蒋乐完全没意料到孟谦泽竟然会有如此发癫的情境,他也被吓傻了。
刚刚那样疯狂拔掉自己手上针头的男人真的是他认识的孟谦泽?
在他的印象里虽然这个男人被贴满了讨厌的标签,但也不应该是刚才那样的神经病。
再夸张的想,他还以为孟谦泽被鬼怪附体才会有那么奇怪的行为,但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安静沉睡的孟谦泽时,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出现了幻觉。
棒哥刚释放完自己的烟欲准备回来替孟谦泽换药水,但没想到他一回来便看见了一片狼藉,他长大了嘴,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滴乖乖儿,这是怎么了?”
而后他看见了垂下来的针头,上面还带着些许的血。
脑中瞬间蹦出来一组匪夷所思的画面——难不成是蒋乐干的,毕竟刚刚屋里只有他是清醒着的,他要想对孟谦泽做些什么,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想不通,蒋乐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怎么还要暗杀他。
蒋乐见棒哥站着不动,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帮他处理伤口哇!”
棒哥动作缓慢,小心用棉签沾碘酒在手背上擦了又擦,若有所思。
蒋乐还以为他在偷懒,有点捉急,“你这个校医怎么这么不敬业,给病人擦个伤口还走神?”
棒哥最不喜欢别人批评他,于是立马横眉竖眼:“你行你上啊。”
蒋乐一股脑热,“我行就我上。”
棒哥:“……”
十分钟后。
蒋乐歪歪扭扭的将纱布缠在孟谦泽的手背上,直接将他受伤的手缠成了木乃伊。
“真丑。”
棒哥无情的吐槽,然后继续在校医务室的病历表上写下昨夜的看诊情况。
天终于全亮了。
刺眼的阳光丝毫不加柔和滤镜,直接粗暴的照在医务室的大厅中。
孟谦泽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全是冷汗,他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丝,他眼神中的迷离逐渐被真实的阳光取代。
他想要抬手揉揉眼睛,结果在他抬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右手的重量好像跟以往有些不同。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自己的整个右手都被缠满了交代,那样子就像是古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他瞬间觉得这绷带跟缠在自己脖子上一样,无法呼吸。
这是谁给他搞得?
这是谁弄得恶作剧?
蒋乐的突然出现给了他所有答案。
“是你?”
他顾不得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没等蒋乐开口,他便举起自己木乃伊的右手,直接开口质问:“这是不是你弄得。”
此时蒋乐就像一个自认为做了好事乖乖等老师表扬的小孩子,脸上洋溢着高兴,等着孟谦泽对他的善良夸奖,可没想到孟谦泽一开口就直接浇灭了他所有的欣喜。
孟谦泽的话语无情:“蒋乐,你要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落井下石。”
蒋乐疑惑:“我哪里落井下石了?”
孟谦泽亮出证据,“你要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没必要非要挑这个时候报复我。”
他不是烦蒋乐,他是烦蒋乐的幼稚行为。
蒋乐自然受不得这个委屈,平时孟谦泽跟他怎么吵他都无所谓,可是这次明明是他帮了他,怎么又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好人反被坏人误,委屈的心情瞬间充斥了整个大脑。
蒋乐也没有过多解释,他直接掂着刚去小卖部要来的塑料袋把自己的湿衣服硬塞进去,转身看见了另一个衣架上的湿衣服,是孟谦泽的。
一股怨气又迎面而来。
该死的孟谦泽!这么没良心!妥妥的大白眼狼!
他嘴里骂骂咧咧,但当他将怨气从嘴里吐出一半后,他又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塑料袋撑大,将孟谦泽的衣服也塞了进去。
当然他做的这一切孟谦泽并没有看见,此时他正坐在床上郁闷自己手上的绷带该从哪里拆起,抬头的瞬间便看见蒋乐离去的背影。
蒋乐心中的怒火还没有完全平复,他一进男寝宿舍就直接冲到洗衣区将袋里的衣服直接塞进了一个空的洗衣桶里,直接摁下了洗衣键。
他盯着洗衣桶里面哗啦哗啦留下的水,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在天台哗啦哗啦落下的大雨,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有些后怕。
他双手搓了搓肩膀,让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赶快下去,转念一想:幸好自己的体质好,不然换做常人在那大雨里被淋那么久,早就倒下了。
多亏了平时的体能训练,只打了一针他又生龙活虎了,他将校医给他开的药抛掷脑后,根本没想起来那药还在校医务室的桌子上。
直到孟谦泽打算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拦住他,把他跟蒋乐开的药都塞到了他的怀里,顺便还塞了一张账单,柔声细语的说了句:“教务处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