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深谙综艺节目规则的陈慧，都难以抑制表情管理，化作一片严肃模样，她近乎索求似的盯着柯老师，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这辈子从业以来，就没见过如此疯狂追求名利的人。
哪怕先前被全网群嘲，也不至于这么迫切。
“我不是针对你，花花，我只是说你的实验音乐，做得很垃圾。”
“至于胡教授、张教授，你们的意见是很专业，但专业过头了知道吗？”
当众落了花哥面子还不够。
柯一抿这人近乎疯了，像个刹不住栓子的机关枪，嘴巴突突突横乱扫射。
但凡是在她射程范围的，无一幸免，焦土一片。
此时，学院派的原班人马充满怒意。
但又恐有碍观瞻，冷笑反击道：“柯既然有她的见解，可以尽情发表，没必要拉踩其他评委嘛。”
胡教授拉来了其他人，不由帮腔：“是啊是啊。”
“艺术这东西见仁见智，你有你的观点，我们有我们的。”
“柯一抿是混迹上世纪音乐市场的老人，观点难免沾染些商业思维，这很正常。”
“既然是大学出来的，多多少少都会更从艺术性出发……”
今天之后。
夏国人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面对从天而降的狗屎，可以选择避而不闻，不必强求“曲高和寡”。
不是因为夏国观众勇于对高雅的“小众音乐”说不。
而是因为，柯老师来过。
柯一抿扶了扶眼睛，走回座位，指着台上的杨涵曦，姿态有些没礼貌：
“她，技巧完美。”
“秦默的改编，惊为天人。”
“……而小花呢？恕我直言，你真的很擅长把粉丝的尖叫吹捧，当成真正的才华。”
“小花，你平时歌曲写得不错，高音甜、中音稳，怎么一到台上就成了显眼包？”
“是不是离开成熟制作团队，就承担不起天王名号了？”
说罢。
柯老师清嗓子，亲自下场演示：好的高音是什么样子。
然而，她也是个失败案例。
把转音当饭吃。
过度油腻的老式唱腔，显然已经不符合当下流行趋势。
然而。
仍旧比《癌症》的呕哑嘲哳要正常。
对。
就是正常。
这年头奢求点不过分的音乐，真比登天还难。
丁永坤如坐针毡。
这辈子没想到柯老师比他头铁，鸣响说真话的第一枪。
相比之下，他就怂太多了。
花哥断然没想到。
今生今世，会被一个年华老去的行业前辈怼得一文不值。
说实在的，他觉得柯一抿不过为“被时代抛弃的弃子”。
哪里知道什么是实验音乐。
花哥并非吃素，被老女人当众骑脸开大，哪有乖乖认罪的道理。
“老师，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但音乐已经变化了，你是上世纪发专辑观点可能暂时跟不上。”
“再说了，你根本不懂癌症病人的痛。”
连柯老师的过往都被公开鞭尸。
显然要引战啊。
柯一抿面色阴沉，就差指着鼻子骂道：“老娘癌都被你气得复发了。”
“说我不懂癌症病人，你懂吗？”
“还小花嘞，我看你就是笑话。”
“哈哈哈太爽了。”
汪素龙忍俊不禁，在心里狂喜不已。
有些话他不能说，但能看到柯一抿发疯，也是一种享受。
嘉宾等候房间里。
基本都是一片欢腾，除了邓子其面色不佳，像是有人踩中她尾巴外，其余人都面露喜色。
“史上最强嘴替啊。”
爱丽丝捂着嘴巴，避免被其余观众看到口型，力求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同时不忘戳了戳秦默，暗示他小心为上。
“这位大姐这么毒舌，一会儿要是表现不佳，估计她会调转枪头对准你。”
秦默冷冷地瞧着一切。
也是没想到柯一抿会忽然“做人”，难道她也魂穿了？
不过想想柯一抿的原主，本就不受欢迎，也算是在异世界赎罪了。
秦默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即将上场的悸动。
就连妆发，都与三个小时前没有差别。
主打的，就是原生态美感。
这种不把第二场比赛放在眼里，爱丽丝见怪不怪。
可弹幕观众不理解。
总感觉秦默有点目中无人在身上。
这可是《青鸟》，超高难度的外文歌。
多少人甚至不敢肖想。
生怕唱错了歌词，被亲朋好友嘲笑“山猪吃不来细糠”。
“你要不要涂点口红？”
爱丽丝看他气定神闲那样，与其余歌手拉开太大差别。
要知道，刘宇可是严正以待，拿出了合作三十年的妆造团队，正趁着首发歌手表演期间，准备弯道超车呢。
别看人家年纪大，有时候越老越有味道。
小西装上身后，内小味儿就出来了。
“不需要。”
“咱盘亮条顺，用不着花里胡哨的。”
爱丽丝看秦默那样子。
摇头浅笑。
......
在柯一抿的牵头作用下。
花哥名声罹难。
在现场，往往都是一石掀起千层浪。
花哥的大好开局被搞散，说好学术界抱团取暖，花哥提前做好功课，却还是给杨涵曦可乘之机。
接下来在柯一抿的干涉下，大众评委敢于跟随心中所想，相信自己的直觉，选择了杨涵曦为主。
当然，花哥的粉丝依旧冥顽不灵，把《癌症》封为实验音乐面世以来的皇冠明珠。
还得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明珠。
全场屏息以待，等着公证人员和投票组给出最后的结果。
花哥通过观察，发现现场五分之一的评委老师，都是自己的粉丝，经验告诉他，再加上其他评委老师的票， 基本就是稳稳当当。
他记在心里，是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
当投票结果出来。
花哥的笑容却再也控制不住，需要好几次心理暗示，才足以保留镜头前面的体面。
因为结果，是杨涵曦胜了。
仅仅0.0001%的分数差距。
不光是花哥难以控制表情管理，就连其他人也......
杨涵曦本来都死心了。
可看到分数后，她瞬间明白：成不成功不却决于其他人。
而是秦默的亲自下场，给她在《天赐的妙音》注入一剂续命良药。
太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