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介绍的时候。
徐老是兴奋的。
可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打断了徐老的推荐。
“咳咳。”
江副台长清了清嗓子。
他站起身来，睥睨座位上佝偻的徐老。
盯着眉飞色舞的模样，有些讥讽道：“我听您的意思，是想把制作权交给外人？”
“而且，是低价转给神州传媒集团。”
严格意义来说。
不是低价 。
而是贱价。
神州传媒的正式邀约是：制作费他们共同承担，但是最终决策权，在秦默手里。
他，是节目播出之前，最后的把关人。
徐老面色换做云淡风轻：“当然不是放任流之。”
“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马。”
“关于审核与节目调性，会控制在合理范畴内。”
这多年不制作节目、半隐退的徐老，竟然会因为秦默的一纸邀约重出江湖。
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黄贤峰台长只怕：盲目地给与神州传媒支持，太过冒险了。
毕竟如果出现舞台事故，骂名全部都有电视台来承担。
哪有这种不对等的协议呢。
江副台长也没记者说不行，而是很懂行地，把问题抛给台长。
一边是风险，一边是人才。
台长会怎么选呢？
“这个节目的立意是很好，但是我们真的要把大部分制作权让出去么？”
台长欲言又止。
他需要更多有效信息，让他做出最终的决断。
其余两位沉默许久的人，终于也坐不住了。
一位说：“我是觉得：仅凭借他制作了一档比较成功的节目，就把这么重量级的节目制作权力给他，这有点太荒谬了。”
“想一想，真要是出了问题，咱们管得过来么。”
“还不如一半一半。”
另一位听了，立刻笑了笑。
清醒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我说，你见过制作权平分的栏目么。
那节目得混乱成什么样子？
最后是谁拍板？是谁负责剪辑？节目导演和剧本被谁监控？”
“真要平分制作权力，还不如不弄。”
江副台长觉得两位都说得头头是道。
但欠缺一点大胆精神。
于是乎。
当着全体同仁的面前，他给出了惊为天人的新想法。
“都说现在年轻人想法大胆，我看秦默就挺有想法的。”
“可既然是在咱们频道播放，就不能太随波逐流，客随主便嘛。”
这句客随主便，倒是把台长给说动了。
“怎么个随便法？”
“咱们不如自己创作一档这样的节目。”
“反正，策划书已经弄上来了，不是吗？”
意思很明确了。
就是剽窃。
与其跟秦默合作。
还不如直接撬墙脚。
闻言，徐老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也不由地微微颤抖。
甚至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便控制不住压抑了十几年的脾气。
“你真够不要脸的！”
“咱们最高台，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剽窃别人的创意？”
“我劝你，少动歪心思。”
“否则我徐某人第一个不答应！”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在座几位正色几分。
特别是大言不惭的江副台长。
这一刻脸色有些挂不住。
多少年了，徐老号称与世无争，连派系斗都不曾涉足。
可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为秦默打破惯例。
“不至于，不至于这么撕破脸皮的。”
江副台长还想维持表面宁静，却被徐老师当众当了一课。
只见他冷笑着，将小徒弟当中数落：
“还记得你刚刚入台的时候，就在我的手底下实习了半年。
当初别人抄袭你一篇稿子，你都要闹得人尽皆知，
怎么现在轮到别人，你就要口口声声不至于？”
好家伙，原来只要没痛在自己身上，都能够粉饰太平啊。
虚伪，很他么虚伪！
徐老差点忘了，自己当年就是反感这些人，所以才选择出走。
现在看来，若想重新归位，就必须罚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他也站起身，使劲全身力气，让佝偻的背部显得重如山。
“这档节目，就由我来监制！”
“谁也抢不走。”
说话间，他因为说话过于用力，以至于胸腔剧烈压缩，咳出几口浊气。
旁边的高管见状，马上起身劝解：
“徐老，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不要……”
话还没说完。
就被两道凌厉的眼刀子刺中。
一个来自徐老。
一个来自台长。
徐老看起来老，但实力身后似海，比起在做任何一位，对电视台的贡献都要高出很多。
可以说，大半辈子就在台里度过。
就连相当部分的电视人才，都是在徐老手底下培养出来的。
谁敢说他老，那就是嫌命长。
“怎么说话呢？？？”
台长一拍桌子，满堂俱静！
“徐老功劳显著，且担着重要职责。”
台长也不敢直接跟徐老硬碰硬。
三分薄面还是要有的。
只是要做螃蟹的第一人，光凭一腔奋勇还不够。
徐老手握拐杖，用极为平静的语气，立下了“生死状”：
“我以个人职业名声作为担保，为这档节目保驾护航。”
“另外，陈慧将会担任该节目的审核团队之一。”
“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我来承担。”
“但是制作权，必须转包给神州传媒公司。”
徐老的军令状，那是很有分量的。
引发众人侧目。
但这还不够。
若是真的出了问题，一代电视人的陨落，并不能补足一切损失。
“你们想想看，过去制作的节目，真的是年轻人喜欢看的么？”
“电视观众群体正在流失。”
“用户媒介使用习惯正在变化。”
“我们如果不去依仗优秀新媒体人才，要在老套的功劳簿上，吃空饷到什么时候？”
台长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最强音综要开启“制播分离”？
制作权与播放渠道，不再统一。
让外面精良的制作公司，承担所有制作费用和制作权。
而电视台，只需要买下来播放就好了。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改变。
过去争得你死我活的制作权，忽然就迎刃而解。
天知道徐老花了多大的力气，付出了多少艰辛和苦痛，才把所有高管一一说服。
最终。
台长同意了！
“就按照徐老说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