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双眼水汪汪的，正想向自己走来。
他想：“自己两人一定是被人暗算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关窍，但只看他们身体上的反应，应该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雪落。”他哑着嗓音唤了一声牧雪落的名字。
牧雪落感觉身体轻轻一颤，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靳羲的影子。
她猛然一惊，向后连退了两步。这是在干什么？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
为什么觉得有一种吸引从黑暗处传来，就是想要去看看究竟。
“我们应该是在被打昏之后喂了药。”顾韦泷干涩的声音说得艰难，他内心极度渴望着牧雪落的靠近，但理智却仍在抵抗。他不能，也不忍。
牧雪落听后一阵呆愣，她突然明白了。
她明白所谓的药是什么药了。
自己身体内的热涌、空虚……自己那陌生的渴望……都是毒药。
都是毒药迷乱了自己的本性。
她明白过后，随即想到了顾韦泷的状况。
他一定也中了招，所以才遮遮掩掩，不让自己靠近。
顾韦泷强自克制着心猿意马，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他们一定是服过了药物，这药不是伤人性命的毒药，却是激发情欲的禁药。
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药，便是激发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极难自持。
既然自己明白，就更应该抵挡住。
可是……他偷偷抬眼，看向牧雪落。只一眼便慌忙避开。
可是，这让他如何抵挡。
她的一颦一笑、娇颜如玉，早就在心里扎根。现在这药只是让自己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大人。”顾韦泷的喉结动了动，说道。
“嗯？”牧雪落的声音十分绵软，带着一丝媚意，她自己都没法控制。
冰室内一片静寂。
过了一会儿，顾韦泷继续说道：“你身上……身上……可曾带有匕首？”
“匕首？”牧雪落道，“做什么？”
“我……我若是抵抗不住这药力，我就自己了断，免得……免得害你。”顾韦泷说道。
牧雪落身上确实有包北给的一把匕首，她不知道顾韦泷是知道还是凑巧问上一问。只是，她怎么能给他呢。
她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当真到了那种地步，她就用那把匕首自尽。
“大人？”顾韦泷催促。
牧雪落不语。
“雪落。”顾韦泷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只一下便无法收回目光。
牧雪落紧咬着唇，脸上为难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呵护。
顾韦泷刚想上前，却又痛苦地停了下来，他道：“我不能对不住……”
突然，冰室外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对不住？哪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这位小先生，我家主子知道你的心意，特地成全你，你还顾忌什么呢？好好的美人，该享用的时候还扭扭捏捏的。”说着还嗤笑了几声。
顾韦泷怒道：“你是谁？”
牧雪落也打起精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可是下了好大分量的和合散，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好药。这药性，一个时辰厉害过一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凭你是神仙也难抵挡。我说两位，还等什么啊。”
牧雪落强自提起气力说道：“你是谁的手下？你要知道，大势不可逆。慕容氏落败是迟早的事，你早早抽身还能得享太平。你现在放我们出去，我保证不追究。”
“嗤”外面的声音又冷笑了一声，“我没工夫守着你们，你们这一出戏，该看的人可不是我，哈哈哈哈。”说罢，声音远去，竟是离开了。
牧雪落懊恼地捶向地面。
顾韦泷欲安慰她几句，一斜眼间却看到她海棠春睡一般的脸庞、芙蓉初绽的身子，一颗心砰砰砰地猛跳不止，几乎能听到那跳动的声音。
他脑中一阵糊涂，想到：如若雪落愿意，我得了她的身子，也可一生一世好好地爱重她，守护她。
想到这里，他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他看到牧雪落抬起脸庞，正抬头无助地看过来。突然间心中电光火石：不可。一念之差，就可能断送了雪落的终身幸福。
只是心中欲念如狂，堤防的崩缺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此时的靳羲，正在凌白的护送中往东北方行驶而去。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马车行得飞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断绝他回返的念头。
道路两旁的景物迅速地后移，靳羲从不会打开车窗向窗外看，但今天，他的眼睛一直追着西斜的太阳，看向仙宫的方向。
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去仙宫了。不知道她找不到自己，会不会难过。
此生，怕是无缘再见了。
关于她这个“异数”的一切，都将不再是自己的责任。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凌白短暂的一声惊疑。
“少主”凌白将飞奔的骏马停住，在车外禀报：“有人……”
还没等他说完，靳羲一把推开车门。
凌白手上拿着一枚小型的暗器，看那形状，并不像是伤人的，更像是传递消息的。
果然，他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条淡蓝色的锦带，上面明显有墨色。
凌白犹豫着，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这信呈给少主看。
但从行动上来说，他已经选择了前者。
靳羲抄起锦带，在眼前展开。
随着他阅读着那上面的文字，他越来越心惊，最后竟然有汗水从额角滴落。
“快，快回去。”靳羲慌忙说道。
“可是少主，这信真伪不可辨。再说，族长……”凌白为难道。
“我让你回去！”靳羲骤然提高了声调，他想了想，走下了车，“你不回也好，你回去族里告诉父亲。我不再接受传承！不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
他此刻突然有些懊悔少时没有学习轻身之法，不然此刻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去。
“雪落，雪落。你千万不要有事。”他在心里默念。
那条锦带上只有一句话：自寻死路。
靳羲认得出，这条锦带，正是那日牧雪落逃命之时衣不蔽体，自己脱下身上的外袍为她缠裹上的。
牧雪落一直小心地珍藏着，直到她离开花都去往南封之时，才犹豫着将它带在身上。
这个，靳羲知道。
她在仙宫中的几天时光，她悄悄将它藏着，他都知道。
他甚至知道她今天早晨在祭台之时，还将它带在身上。
而此时，这“自寻死路”……
他不敢想象。
他在路上走着，突然听到了马车辘辘的声音。
他回身，看到凌白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上车吧，少主。”凌白停下马车，低垂了眼睛道，“我也不愿雪落姑娘出事。”
靳羲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赶快上了马车。
凌白看到少主的眼神，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少主，似乎，更鲜活一些。不再像往常那样，冷意漠视。
他扬起一鞭，马儿飞速奔跑起来。
------------------------------与此同时，牧雪落突然发现上方有水滴落。
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身子懒洋洋的，虽然她刻意不管那些叫嚣着的渴望，但仍旧开始媚眼流波。
“韦泷，上面在滴水。”她轻轻说道。
“唔”顾韦泷这时仍旧全身发烫，犹如在蒸笼中被蒸焙，他闻言抬头向上看去。
上方隐隐有着火光，空气中飘过炭火的气味。
方才那人走前在冰顶上方燃了燃料，使冰顶融化几分。而此时隆冬严寒，化成的冰水马上就会与屋顶重新结冰结成一体，他们二人就确确实实被封在这个冰监狱中了。
待到空气消耗殆尽，两人也即身死。
而更重要的是，无论他们两个是否能坚持住药力，待到这冰做的棺材被打开时，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都只会宣示一种结果。
顾韦泷隐隐明白这一系列的事情，但此时他无力反抗。
药效已然推升，他不得不将衣服尽数脱去，只留贴身衣裤。好在这空间阴暗无比，他又身处黑暗处。
只是牧雪落就不好受了，她已经顾韦泷给他的外袍和自己的官袍都脱了，但仍是燥热得想要脱衣。
刚要动作就听得顾韦泷制止道：“你不可！不可！”
他说得极为用力，但又似在心里挣扎。
牧雪落也明白眼前的情况，她只要稍加引诱，韦泷非得崩溃不可。
但是，她也在难受。
她的身体也是滚烫难耐，意识渐渐迷离。
就这样又过了很长时间，屋顶上的水滴停止了滴落。
牧雪落的衣袍被水浸过，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让她更为难过。
不过，水滴带来的冰凉感让她十分舒爽，她咽下即将脱口的吟叹，撑着身体，向冰面靠了靠。
而这落在顾韦泷眼中，又是一阵挣扎。
她的声音、她的动作，不管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危险。
他咬了咬唇，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只好面壁而坐。
只是，面壁之后，他的听觉似乎突然变得敏锐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得到雪落的心跳。她胸前的起伏……
不行！
他骤然站起身，径直向牧雪落走去。
不到三步，他就来到牧雪落的身边。
他一把揽过牧雪落揉进怀中。
一个拥抱，他觉得他重新活了过来。
就像溺水的人重新拥有了空气。
他毫无章法地用力将她抱紧，再抱紧。
“韦泷，韦泷！”牧雪落跌进他的怀抱，空虚的感觉一瞬间被填充，但是，她尚且清醒的一部分意识很明白这不对，不应该。
她的双臂无力地敲打着顾韦泷的后背，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只不过声音微弱到自己都听不到。
那细弱的声音更像是一声声的娇吟。
顾韦泷突然将她放开，牧雪落尚未反应过来，一个火热的吻便压了下来。
这一吻之下，她登时全身酸软。
她眼睛一热，留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