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不敢相信的望着秦月，一时之间为难起来。
秦月为李佩求情，就代表右相为李佩求情。
区区一个三品的女儿，这样的事情嬷嬷动手也就动手了，可右相不一样。
秦月更不同。
赵嬷嬷权衡了一番，笑起来，“秦姑娘的意思是，我误会了李小姐？”
秦月也跟着客客气气，“赵嬷嬷在宫里这些年，什么时候做过错事，可今日这事情我觉得很是奇怪，就过来说说罢了，至于到底如何，我觉得还是等李佩醒过来好好询问，这么个姑娘打坏了，回头您也不好跟李家交代不是？”
嬷嬷背后是皇太后，尤其扎小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宫内是有公众规矩的，就是妃嫔做了这样的事情她都可以先斩后奏，何况一个三品家的女儿。
但秦月说了话，她就要慎重考虑。
赵嬷嬷立刻改了口，“秦姑娘如此说，也算是给了老奴一个办法。你说，你刚才瞧见李佩的包里有这个，是亲眼瞧见，还是看花了眼睛？”
“李佩从秦小姐院子出来这期间，你都在李佩身边？丫鬟呢？你们说，这包一直都在李佩身上没离开过？”
丫鬟被打的皮开肉绽，趴在凳子上哼哼唧唧。
其中一个哭花了满脸的血汗，艰难抬头，“回嬷嬷的话，这包期间掉落过，小姐在秦姑娘那边的院子门口摔了一跤，之后遇见了一个小太监帮忙拉扯起来，在前边的亭子停了会儿才走的，这才遇见了这位邹姑娘。”
嬷嬷深深吸口气，拧着眉头望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李佩，心里开始打鼓。
“看来是我疏忽了，秦小姐可不要怪我。”
秦月点点头，“嬷嬷也是奉命行事，这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只要捉见了就要挨打，也只能怪李佩妹妹倒霉。你们说，当时那公公什么样子？”
丫鬟互相望着对方，都是摇头。
“衣服都一样，样子也看不清楚，只是个头不高，礼貌说了一番话就走了，我们都没瞧见人。”
这就麻烦了。
这边院子的公公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如何追查？
赵嬷嬷又是叹息，“这样，去找御医来，交代说好好诊治，你们都先回去，你们几个，随我来。哦，是了，秦小姐，可否随老奴一起过去？”
这样的事情要交给后宫主管的老嬷嬷处置。
到了那里，如果真追查出来，是有去无回的。
也就是说，赵嬷嬷打了人，也就白打了。
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人。
秦月也知道宫里规矩，这样严厉也是无奈之举。
“我就随着嬷嬷瞧瞧去。”
李思赞始终没露面，只看这局面是没多大意思。
她对身边小菊说，“这样的事情一猜就能明白。其实始作俑者就是秦月，那个邹姑娘成了替罪羊，没准去了就回不来了。呵……没意思。但能叫李佩吃点苦头又说不出来，我觉得还不错。只是这人情，我不想要。”
秦家要拉拢她，这是给她的第一份大礼。
当李思赞是愚蠢之人看不出来？
于是，李思赞走出去走到了赵嬷嬷跟前。
“赵嬷嬷。”
“李小姐？”
“赵嬷嬷，我在沈大人院子里练琴，听到这里争吵，出来瞧瞧，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嬷嬷知道李思赞身份，当初给李思赞防水，拿了不少沈遮好处，如今见到李思赞更是谄媚。
“李小姐，实不相瞒……”
赵嬷嬷一五一十告诉了李思赞，说完又继续道歉，“实在是我老糊涂，可能打错了人。”
李思赞摆摆手，“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一开始进来嬷嬷就告诉我们，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一旦追查到，不管是谁，先打了再说。我姐姐也是倒霉遇上了，但我了解她，这人不会撒谎，她说没有，又忍着痛被打成这样，也该是没事。赵嬷嬷可懂我的意思？”
赵嬷嬷没应声，只望着李思赞一张脸，扣紧了袖口下的手指头。
李思赞笑起来，“赵嬷嬷也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沈大人的。沈大人最近忙，怕是最近都不会来教授古琴了。嗯……但这么晚了，我想赵嬷嬷也不想劳烦这么多人去麻烦老嬷嬷吧？”
李思赞故意把沈遮搬出来，就是想在这里拦住赵嬷嬷。
这件事如果闹大，李伯福去求了沈遮，怕是也不好收场。
尽管是宫中规矩，但这样残暴的事情暴出去，谁都不好收拾。
赵嬷嬷听出来李思赞话中有别意，于是点点头，“李小姐可是知道这件事细节？”
秦月拧了把难看的眉头望着李思赞，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思赞故意给秦月笑笑，走到赵嬷嬷身边去，低声告诉她，“赵嬷嬷，我会医术，你可知晓？公主殿下的病就是喝了我的特质药酒好起来，你可知道？”
这是不公开的秘密，赵嬷嬷自然知道。
赵嬷嬷点头。
“那我能用我的医术简单手法，直接找出这个东西的主人，您相信吗？”
赵嬷嬷好奇挑眉，“简单医术能查出来？”
“自然。”
李思赞云淡风轻一抹笑，给秦月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低头瞧着被宫女捧在手上的小人娃娃。
这娃娃还真是难看，布料也简简单单，手工马马虎虎，上面没写名字，只戳了十几根银针，脑袋上还故意用红墨染红了，看上去的确瘆得慌。
李思赞也不在乎，直接拿在手心上仔细瞧。
距离近了，包子也看清楚了这娃娃构造。
小家伙低头鼓捣了一阵子，嘴巴凌厉的告诉李思赞，“主人，这个布料出自换洗局，针线粗陋，手工马虎，看上去像是个男人的手做的，布料上还留有那人汗水，只要用我的药水涂抹，就能找出来那人是谁。嗯……哦，这银针可是有来头了，上面有许多烧过的痕迹，该是出自太医院，针灸用的特质银针。嗯……主人，这上面还有特质的香氛，包子不知道是哪里，味道很奇怪，不过不是毒药，该是那人做这个的时候留在上面的。”
李思赞点点头，好像真的在检查之后有了结果。
她从袖口里拿了包子送来的药水上来，递给赵嬷嬷说，“这样药水涂抹在公公手上，不管是谁，准能查出来，但药水有限，眨哦摸摸可要省着用啊。对了，赵嬷嬷我还能告诉您，这娃娃的布料出自换洗局，针线粗暴，手法……我倒是觉得是个姑娘随便缝制，所以才这样丑陋。不过故意陷害给李佩的该是个公公，身上有其他的香氛……”
赵嬷嬷似乎已经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在李思赞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经意间抽动嘴角。
这件事，不简单……
宫中局面乱，妃嫔少，大臣们虎视眈眈，不管宫内还是宫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朝中动向。
右相出面，沈大人出现，不管哪种结果，都对她没好处。
李佩打了就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如果真查出来背后的人……
她还想着安心养老出宫享福去呢！
赵嬷嬷思索了一番，当下有了判断，“既然是这样，我这就叫人去试试，来人……”
她叫来了身边的嬷嬷，低头交代一番，送了药水过去。
几个老嬷嬷点点头，领命离开。
赵嬷嬷走过来说，“我们马上就能知晓真相了，希望李小姐的药水是有效果。”
李思赞不想叫自己名声受损，当场在这里实验了一把。
药水洒在手心上，但凡事碰到过的东西都有变化。
她边做这些边解释说，“人的汗液是不会变的，每个人的汗液都不同，这药水就能验证出来。这娃娃上的沾染了药水之后，凡事那人碰到的地方都变成了紫红色，这样再把药水送到那人收心上，也会变成紫红色……”
她的收心是粉红色，刚才抓了一把小菊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粉红色。
瞧的这里所有人都是低声惊呼表示惊奇。
赵嬷嬷更是惊讶说不出话来。
秦月眉头紧锁，瞧着这东西更是紧张。
李思赞笑起来，“小把戏，我做药酒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就把这药水留在身上，没什么坏处，偶尔还能跟小菊一起玩玩，变色也是好看。”
小菊机灵，立刻说，“是啊，小姐的手如玉藕，我的手粗糙，我的颜色是蓝黑色，难看死了。”
李思赞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的几个姑娘都是惊叹。
李思赞是真的美艳绝伦。
没多久。
两个嬷嬷抓了个公公过来。
李思赞走过去一瞧，知道赵嬷嬷叫人做了手脚。
那人被割了舌头，满嘴血污。
一个嬷嬷狠狠踹翻那公公，“这人打死不认，但这药水已经验证，哎呀，药水呢……”
另外嬷嬷说，“路上不是被这人撞洒了，没了。”
李思赞知道这是在故意包庇，也没继续追究。
只说，“这件事就交给赵嬷嬷了，我只是想给我姐姐一个清白……”
赵嬷嬷一点头，回头又是一巴掌，“带走，这人留不得，先问问怎么回事，直接吊死！”
望着那公公苦命挣扎，秦月呵呵冷笑，“该死的东西，指不定背后是哪家的坏主子指使，一定要问出来，还给我李佩妹妹一个清白。思赞，还多亏了你了，你这东西真是好，回头给我一些，我也拿回去好好把玩。”
李思赞大大方方一点头，当时就扔给秦月一些。
“拿去吧，哎呀，洒了！”
那药水落在秦月收心上，瞬间，变成了紫红色。
娃娃上的颜色也是紫红色，只是药水已经因为时间太长失去效果，如今也被赵嬷嬷拿走，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紫红色。
只是几个站的近了的姑娘看的清楚，纷纷大眼瞪小眼望着对方紧紧闭上嘴巴不吭声。
李思赞给秦月白脸色眨眼睛，好心递给她帕子，走过出去低声说，“尽管秦家的礼物好，可我不喜欢，因为李佩的确该打，可惜看了你们的好计划，尽管我轻易揭穿，但这份好意还是心领了，下次努力，希望我们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