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遮的这次酒宴开在了山坡上一处山庄里。
据说这里是招待宾客的山庄,不在沈遮名气,但沈遮经常回来做点招待宴请,来的都是一些大官。
这次的药酒都在李思赞的酒庄定的酒,一共三十无坛,前后赶工做了六七天才出来,要不是她在酒水里面放了一些特制的药材,锦囊包子又给了她一些偏方,这么多的药酒还真做不出这么好的品质出来。
早上这些药酒就已经送到了山庄来,如今酒宴还没开始,前门大开,来往的宾客也很少。
阳曲带着李思赞从后山骑马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钻树林,走的都是小道。
阳曲是个在军中摸爬滚打习惯了粗糙小伙子,但这人粗中有细,对李思赞很是照顾,一路放心脚步等着李思赞的小红马赶上来。
本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硬生生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山庄后面靠着高山,正对着山庄里的七层高的竹楼,树林里花草丛生,沿一条小溪,周围都是奇怪的花草。
两个人在一处吊桥上停下脚,阳曲翻身下马,过来接应李思赞,一起往山里里面走。
里面鸟鸣花香,路上暮霭沉沉,地上跳着蚂蚱,远处更有暖暖的斜阳,被遮天蔽日的树叶遮挡,好似密不透风,又好似一片艳阳。
走了一路,阳曲的嘴巴就没听过。
从家中的父亲说到军中的小卒,最后说到京都城大街小巷的吃食,总能说的李思赞哈哈大笑。
最后两个人在山坡上的一处小凉亭停下来。
早有人在这里准备好了酒水跟吃食。
阳曲先过去用手帕擦干净了落在蒲团上的露水,这才过来朝着她伸手,“跳,我接着,这石阶好久没有人来了,我怕踩上去断裂吓坏了你。”
李思赞摇摇头,没伸手,只撩开裙子,轻轻跳过,朝着他笑着说,“我能行,这里真美啊!”
来到京都城也个把月了,可她没多少时间外出,更没今日走的这么远,若非早上阳曲出现在家里,李伯福怕是也不会同意她早早的出来。
只是程柔慧在她出来之前那眼神,不明不灭的神情看的李思赞一头雾水。
选妃是不可能去的,沈遮更不会多想,难道程柔慧又叫她与阳曲有什么?
李思赞当时都没敢多想,早早拉着阳曲出了家门。
两人相对而坐,阳曲开心笑起来,“我每次从军中回来都在这边住一段时间,这里安静,风景也好,你喜欢吗?”
其实李思赞不算喜欢。
以前在五毒教都是这种情景的地方,去到一处都八百里都瞧不见一个人,大家伙都在山洞里自己修炼做毒药,反而她这个教主清闲的无聊到发狂,要不是还能在作弄一些不生气的长老们,那真是无趣的叫人癫狂。
到了京都城反而觉得新鲜。
但这种地方,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但她还是说,“这非常漂亮,倒是安静,你经常来吗?”
阳曲没得到肯定答案,脸上稍许的不快,呵呵一乐,“按坐会儿我们就去那边山庄看热闹,听说今日有对剑表演。”
“也好,正好我想去看看那边的人对我的药酒评价如何。”
阳曲高兴笑出声来,“好,吃了酒就去。”
阳曲的眼睛亮晶晶,不夹任何掩饰,在李思赞脸上来回瞧了好几遍,忽然他问她,“你多久成年?”
李思赞随口说,“明年。”
“啊……那你小我三岁。不着急,嘿嘿……”
李思赞挑眉,望着他兴奋一张脸,“什么?你着急要走?”
“……嘿嘿,不是,吃酒吧,你尝尝这药酒的味道如何,是我从军中以为洗马的老师傅那边要来,都是军中几年的陈酿。”
李思赞浅浅抿了一口,绵延纯净,入口香甜,不烈,但是这酒的后劲很足。
她喝了进去,好似锦囊包子也喝了一口,拍着肚皮在手腕上满足的哼哼,瞧着指头大小的小短腿对李思赞说,“主人,酒不醉人人自醉,好酒,小哥哥更好。”
李思赞抿唇笑起来,假装抓了一下手腕上的皮肤,吃着不知名的小吃。
锦囊包子被抓的在手腕上大笑打滚,连连告饶,“主人,包子错了,包子错了……”
李思赞这才松手,继续喝酒。
阳曲问她,“你喜欢吃是什么?”
“都喜欢,其实我喜欢吃肉,烤羊肉,拽着羊腿吃。”
江湖人不拘小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才豪爽。
到了这里总吃清淡,杯盏也小,实在不是很习惯。
阳曲高兴仰头哈哈大笑,忽然……
阳曲动作迅猛,抽了腰间的扇子一阵风从亭子里面飞奔出去。
李思赞早捏紧了手里的酒盏,锦囊包子也送了毒药在她手里。
远处三个人,手脚迅猛,功夫不地。
阳曲都是硬气功,扇子刷的嗖嗖带风,好似一只尖刺的钢刀,直奔其中落后一人。
两人两三下交手,那人就被擒住了。
阳曲的手还没沾到那人的衣服,忽然嘴唇流血,皮肤变黑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阳曲连连后撤,挡住了要上去的侍卫跟赶来的李思赞。
“吃了毒药了,那两人已经跑了。思赞,你在我身后别乱走。你们两个追上去看看,你,去给左相大人送消息,说小心刺客,叫班大人过来把人拖走。”
侍卫领命,一哄而散。
李思赞隔开阳曲站在他身后瞧着,忽然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脖子上的一处徽标,是刻在皮肤上的刻青,青紫色,徽标很是独特,可她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阳曲也注意到了那人脖子上的徽标,走过去用树棍挑开衣服查看,低声纳闷嘀咕,“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京都城内把手森严,这种人是不会进来的。一下子来了三个,怕是后面还会有。”
李思赞好奇问他,“这些是什么人?那徽标是什么很是奇怪。”
阳曲看了看李思赞,深深吸口气,也没防备她,直接说,“自从十几年前京都城出现那次事情后,京都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有人把手巡逻。
尤其是这些叛党因为身上带有这种身份象征的徽标一直都是我们追查的主要,没想到这群人神通广大跑进来三个,这要是不被我们发现,现在该已经乔装混入京都城了。”
叛党?
这种人她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李思赞纳闷的盯着那徽标看了又看,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锦囊包子已经嗅到了毒药的气息,老头一样依靠在她手腕上说,“主人,这是口囊毒药,咬破毒发,十分罕见,剧毒却不致命,此人还没死。”
李思赞大惊,走上去要查看,被阳曲一把给拽回来,“哎哎哎,不要命了,这毒药会挥发迷昏你的。没准会致命。”
李思赞摇头,“那人没死,这毒药不致命,只会致幻,迷惑的不光是他自己还有我们,不出一刻毒药散尽此人会苏醒,到时候就跑了。”
阳曲大惊,不敢相信的望着李思赞又盯着地上的男人看了会儿,伸脚踢出去,最后拎着那人衣服就给提了起来。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山庄找左相,这件事可大可小。哎……你不怕的?我就说嘛,我喜欢的人很特别,嘿嘿!”
“什么?”
李思赞还在听包子分析谢口囊的药性,没听到刚才阳曲说什么。
“……哦,哦,没事,走吧,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走,我怕你出事。”
“哦,好!”
到了山庄,这里沈遮早等在这里。
之前跑走的两个人又抓了一个,如今已经身首异处倒在血泊里。
阳曲把人狠狠摔到地上,又是一脚,拱手告诉沈遮,“左相大人,此人咬破了毒药,但是还没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儿看还真是没毒死,我就把人带了回来,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沈遮没应声,只一双眼睛都在李思赞身上。
“左相大人。”
李思赞被这双眼睛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走上去鞠礼。
沈遮点点头,一脸没表情的问她,“为何在这里?”
阳曲走上去立刻解释说,“回左相大人,是我带着李家的出来玩,在后山遇见了这几个人。”
沈遮还是没应声,只眉头皱了皱,面色也不十分好。
阳曲又说,“是思赞说着毒药是口囊,咬破却不致死,只能致幻,我担心出事就带了来。”
沈遮轻不可闻深深吸口气,眉头上痕迹又加重了一重,盯着李思赞的脸,脸色似乎更臭了。
李思赞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只觉得这浑身皮囊都难受。
她抬头就要反问,忽然脑子里一阵光亮闪过。
她想起来了。
重生那晚上,与沈遮撞下山崖,她看到了他弹性十足的那里。还有一处地方十分醒目,是他紧实的后背上刻有这样的徽标,不是很明显,但因为自己也没太多注意,就没记在心上,只迷糊记忆,如今再一次看见这样徽标才想起来。
可阳曲说,这样的徽标是叛党……
李思赞心中一惊,忽然觉得这沈遮的身份有点瘆得慌。
李思赞立刻收了眼神,低眉顺目,心中开始乱猜疑。
沈遮忽然笑起来,“阳曲你不知道,李小姐会医术,她说这毒药不至死那该是没错,幸好有李小姐在,不然被这人跑了混入京都城,不知道又发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