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当娘的是怎回事,这么纵容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姑娘以后还怎么嫁出去,你在李府作威作福这几日,我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你还真当我死了?”
程柔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理也无法说。
她委屈,可也只能忍受老太太的凌辱。
老太太嫌弃的瞪她,继续怒吼。
“我告诉你,这个李思赞回来之后你不好好教训教训,我这鞭子会直接抽在你的身上,什么东西,成什么样子,李府的面子都丢尽了,想在我李府立足,就要好好守我们李府的规矩,你们来了之后,看你们把李府给我闹的,我老太太不中用了就想在我头顶上当李府的当家,等我死了再说。”
李伯福在一旁低声劝阻,可这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没有一点要劝阻的意思。
李思赞就在李伯福劝说的同时下马车走了进去。
李思赞走进来的同时,李伯福为了面子也才站直了腰身,轻轻咳了一声,“思赞,这么晚回来,可是侯爷送你回来的?”
李思赞没应声,望着李伯福又瞧着地上跪着的程柔慧,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回爹爹,是侯爷送我回来,回来迟了叫爹爹担心了。但,我想问爹爹,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她身子骨不好您是知道,这样跪着,还……挨了打,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思赞尽量收敛自己脾气,跟老太太顶撞也实在讨不到好处,但今日这件事,她还必须给母亲讨回个公道。
李伯福走过去立刻拽了程柔慧起来,“都是家事,你早些回去,这里还有爹在呢。”
李思赞没应声,只继续说,
“我刚才进门听到了一些难听的话。想遇爹爹跟奶奶说说清楚。”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清楚?伯福,这个家是谁当家你该知道,如今有人在家兴风作浪,你就这样做老爷的?李佩做出这样的事儿,背后肯定受这母女欺辱才反驳,你不说句公道话吗?”
李思赞皱了眉头,走上去一步,把母亲护在身后,“奶奶,我倒是请问问您,李佩到底是如何被我们母女欺负的?说不出,今日这件事就要好好说说才行了。我们平白给乱扣帽子,以后丢的可不只是我们自己的面子,李府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老太太气的拐杖在地上一扔,不在乎的脑袋转了过去不看李思赞的脸。
李思赞抬头,镇定质问,“侯爷邀请我去饮酒,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给我的酒庄捧场。李佩给我的酒庄下毒,差一点酿成惨剧,若非左相帮忙查证,一旦出事,就是整个李府的前途。这两件事,都与我娘没关系,奶奶回来便打人谩骂,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耳边风?”
老太太低呵,“牙尖嘴利,把侯爷跟相爷搬出来,你以为我老太太糊涂了,贪生怕死吗?事情因你而起,我打了,你又如何?”
李思赞呵呵一笑,“我自然不会打回去,但我可以教训害苦了我,害苦了整个李府的李佩跟背后嚼舌根的李菁。”
说着,几乎没人缓过神来,李思赞走过去一人一个耳掴子,拍的李佩跟李菁皆是狼狈。
李思赞用了浑身的力气,两人当场摔倒。
李誉也要上来帮忙,李思赞转身随便扔了茶壶。
屋子里一阵叮当山响,惊的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打完了人,李思赞又重新走到之前的位置,拉母亲按住肩头安抚坐在凳子上。
“奶奶,您部分青红皂白乱打人,我还不懂事,只能学您一样乱扔拳头。李府这两次的事情,我李思赞敢拍心口保证行得正走的直,那您呢?您在山里吃斋念佛,这心到底是向善的还是向恶的?您质疑我,就是在质疑侯爷质疑相爷。”
李思赞知道自己在没地位,随便拎出了一个人都比她老太太身份尊贵。
侯爷,相爷的名声就是最大的靠山。
可是,老太太不买账,哼了一声,“牙尖嘴利,李府不需要这样的姑娘。来人,给我长嘴。”
“我看谁敢?”
李思赞微微后撤,手里的毒粉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有人走过来,她会毫不犹豫一把毒粉洒出去。
李府整日给她添堵,这毒粉早不知道准备多少次,哪怕是老太太也不会手下留情。
李伯福忽然低呵了一声。
李思赞皱眉看着他。
很是意外的,李伯福这一次不是冲着她,而是嗔怪了自己母亲。
“娘,这才多大的事儿,你把一家老小都交出来,就因为思赞回来晚了。方才你那番话已经叫儿子没脸见人,如今还想如何?您打了我的女儿,叫我不心疼吗?”
“思赞与柔慧您可以不认,但好歹是我的妻子女儿,我这个做老爷的不能不管。母亲,您年岁大了,我看啊……这个家还是该换人管了,不如就这样,正巧家里人都在,我做主,这个家以后就由柔慧来管,柔慧身体不好的时候交给我女儿思赞管。”
“丫头会做账,会做生意,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我看李府她管正好,没事就散了吧!”
李伯福一把拽了地上跪着的程柔慧起来,“都散了。杨斐,带着两个姑娘回去,别没事在这里看热闹。外面人看我的笑话也就算了,你们在家里也看我笑话,我李伯福还是个男人呢,娘,回去睡觉!”
李伯福今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硬气,一通话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敲定了,拉着程家柔跟李思赞往别处院子走,留下其余几个人在这里吃惊的发呆。
等李伯福走远,老太太暴怒一把扔了手里的拐杖,从凳子上站起来,踹翻面前放着的茶几,“反了天了,这个家要散了,儿子不孝,媳妇还是个出去卖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要趴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我……都给我收拾了东西,我们连夜离家出走。”
李伯福听到了吼叫声,在原地站了许久,可面前是自己愧对了十六年的妻女,又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妻子女儿,背后是与自己做对了十几年的母亲跟那个败坏了一切前途的杨斐母女三人。
一是忠诚,一是肖顺。
最终,如今的李伯福选择了忠诚。
但他还是一筹莫展的深吸口气说,“过几日再说。”
李思赞早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给李伯福说辞,可看着李伯福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也落得清闲没开口。
不想,一直唯唯诺诺的程柔慧说,“老爷,不是我不孝顺娘,的确是过分了,我这十几年来的委屈不是白受的,我哪里还做过从前那些事,再说了,以前是身不由己啊,也由不得我。”
“如今我回来,是老爷接我回来,不然我与思赞还在山里过苦日子,可我哪里说过一分一毫呢?老太太如今这般说话,真叫我伤心。再者,老爷,您在李府这些年一直不当家,我也替您担心呀!”
李伯福这些年惧内又惧目,在外面老实巴交不惹祸不惹人,若非跟对了阵营怕是现在还是个七品芝麻绿豆的官,人走到如今,死了正妻,母亲也老,经过这段时日的思想也总算明白,人不能过的太软弱无能,不然总有人喜欢欺负自己抬不起头来。
母亲总想当大,可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在家里抬不起头,想想都觉得窝囊。
如此,李伯福满意的一点头,“还是柔慧懂我,那老太太是糊涂了,分不出好坏,杨斐就不是个好东西,肯定背后鼓捣说了什么坏话,走了也是好事,没准过几天自己就回来,这段时间我们几口人在家也清静清静。”
程柔慧勉强笑笑一点头,低头摸了脸上的泪水,“我也希望叫老爷早点当家,看着您整日被老太太压着,心疼的不行,可我又没什么办法。老爷……”
“柔慧,还是你心疼我。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你们母女受欺负。”
一番感天动地的夫妻情深,差一点叫李思赞以为这个家还是个幸福温馨的李府。
可等程柔慧单独到李思赞房中说话的时候,李思赞才知道母亲的真正意图。
“思赞,你在外面做的那些母亲不想阻拦,总归是为了我们母女能在李府住的好过一些。但……选妃一事,娘想过了,还是想叫你过去试试,哪怕不成也不会后悔。”
李思赞无奈在心底翻白眼,“娘,我当时质问我父亲,叫我去选妃是为了他的官位还是真的关心我。他当时没回答。如今,我想把同样的问提出来,问问您……”
程柔慧一惊,一脸伤心的抬起头来。
“我……”
望着程柔慧难过的脸色,李思赞也不想叫母女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尴尬。
远处从前的确乖巧听话,但在许多事情上也有自己的主见,那时候母女相依为命,程柔慧都依着李思赞。
可如今不是了,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李伯福,为了这个可笑的家。
最终,李思赞笑起来,“娘,我随便胡说,您别多想。”
程柔慧叹了口气,“思赞,娘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过几日给娘一个答复,这段时间在家好好跟你爹相处相处,没事跟着后面学学东西。你爹人是老老实,但的确聪明,你需要学的很多。”
程柔慧看看外面天色,不等李思赞答复起来就走了。
留下李思赞在屋子里盯着刚才程柔慧坐着位子上发怔。
她忍不住在想,这个母亲,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