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张小美的话,准备去送外卖,我这时已经学会了骑电动车,就买了一辆便宜的二手电动车,加入一个外卖点。
我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外卖小哥,骑着小车,快乐的穿行在一条条大街小巷中。
痛并快乐着,可能是大多数都市人的同感,我们外卖人也概莫能外。送外卖的也许是存在感最差的一个行当了,谁都可以欺负。首先是点外卖的客户,他们真将自己当成了“上帝”,即使他们只是点了十多块的一顿快餐饭,稍微晚了,他们要骂,送外卖的解释路上堵、电梯挤等原因,他们是不听的。有时他们还会拒收,说点的不这个套餐,是另一种,还好,每一单都有记录,这证明是他们自己记错了,或点错了,只能怪自己。送外卖的到一个小区,一栋办公楼,通常要送很多份外卖,被这一耽搁,其他的又要催了,去晚了,定又是一顿骂,送外卖的没几个敢还嘴的,差评是这些“上帝”们的杀手锏之一,他们会找到各种借口骂送外卖的,这些“上帝”们,他们失恋了,被上司骂了,丢了工作了,老公出轨了,月经不调了,生活不和谐了,等等,都可能发泄在送外卖的身上,其实送外卖的并非送的外卖,送的是人头,被人骂的被人怨的人头。为了不得差评,除了挨骂之外,有时外卖小哥还要做一些额外的事,比如帮“上帝”们扔垃圾啊,帮他们遛狗呢,等等。
送外卖是辛苦的,也是扎实的,每一单就意味着钱,所以经常是累到不行了,可听到派单的声音传来,整个人一下又激灵起来,充满了力量,骑着小车就冲出去。每个月的收入呢,多的时候上万,少的时候三四千,平均下来有个五六千吧,据财经报道,这个城市的白领平均收入也就五千,至少从收入来讲,外卖小哥不比白领差,虽然我们看起来汗涔涔脏兮兮的,白领们衣着光鲜,像个人似的。
我现在的收入呢,吃饭和生活是没问题,可是我一直念念不忘那把剑,网页上标示的卖出的价格是两百万,那么我要给别人买,至少要超过两百万,谁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两百万啊,现在我送外卖的收入平均一月五六千,就算我拼命的跑,增加一倍,也才一万,那需要两百个月,也就是十六年半,这还是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可是有人能不吃不喝的活着吗?
十六年半,到了那个时候,我都老了,萝珊也老了,我回去,还能认识彼此吗?爹和娘那时候可能也不在人世了。
我越想也烦,心情很不好,竟和外卖主管吵了架。外卖点都有个主管,这些主管大多都不是善茬,最拿手的就是扣钱,还动不动就骂外卖员。这个主管对我的工作一阵的挑剔,本来就烦躁的我,和主管顶起嘴来,主管一下愣了,在场的其他外卖员也愣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外卖兄弟叫好,其他的也跟着叫好,这个主管为人尖刻,很不得人心。主管的脸一下白了,他扔下句,再犯错就要开除你,转头气咻咻的走了。
这天下午我骑着电动车经过一个小广场,忽然听到很大的声音传来,“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果然有派头!”
火云邪神,不就是我的先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停下电动车,向小广场里面走去,这里正在放露天电影,前面有人或坐或站,正看着电影,这是政府主导的送电影下乡进社区活动,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屏幕上播放着一部电影,周星驰主演和导演的《功夫》,我现在看到的情节是火云邪神被主角从精神病院救出,到了斧头帮大厅的一幕,这个火云邪神就是个衣衫不整的糟老头子,斧头帮的帮主和手下都不信这人就是火云邪神,火云邪神当场展示了神功,单手接子弹。然后火云邪神施展神功,劈开地面和墙面,另一头是个赌场,被称为“神雕侠侣”的武林高手包租公和包租婆就在那里,火云邪神上前与两人决斗,将两人打得不成人形。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电话响了,是主管的,我因为看电影,误了点,客户投诉,主管打电话来骂我。我真的厌倦了机械般的送外卖,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将这部电影看完。主管威胁我,再不去送,就要扣钱,还要开除我。我已经无所谓了,叫主管想扣多少尽管扣,我不想干了。主管还在那边骂,我已经挂了电话,认真的看起电影来。
《功夫》这部电影的电脑特技和武打场面做得相当出色,主角和火云邪神决战的那一段,飞天遁地,拳脚可以踹倒一栋建筑,一掌可以打倒大楼,在地上打出一个大坑,确实好看。
不过呢,真实的武功没这么厉害,我就有火云神功,也没那么雄浑的威力。我见识过一些大派掌门和江湖高手的武功,若说起实战能力,就和军中的高级将领相当,可能身法上占有一定优势,便于突袭和刺杀,一些贵族和高官就养着武林高手,目的就是要他们对政敌实施暗杀或执行特殊任务,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武林高手作用并不大,根本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燕十三的第十五剑是个例外,也是个意外。燕十三也没想到自己能创出这空前的一招来,根本不能以寻常的物理力学来解释,这一剑甚至制造出了时空黑洞。
因为看一个电影丢了工作,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张小美,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张小美的电话,她叫我马上去个地方,我现在不想见她,就推说我在送外卖,她在电话里说,还送上门外卖,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改变命运,难道有大的转机?
张小美发了一个地址给我,我骑着电动车去了,是个古色古香的高档茶楼。
我进了一个雅间,这里面很宽阔,装修雅致,陈设讲究,一个茶桌前,张小美正和一个微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聊天,见我来了,张小美连向中年人介绍了我,并叫我称中年人为马总。
我坐在马总的对面,马总扶了扶眼镜,仔细的打量着我,这时我还穿着外卖服,我也偷偷瞟着他,马总从上到下都是名牌,这身行头就得十多万吧,比我一年挣得好多。
“这就是你说的高手?”
马总拿起精致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高手在民间啊,马总。”
张小美说着话,连拿起茶壶给马总的茶杯里倒满茶。
原来张小美一直没有放弃她的电影梦想,她在工作之余,和她以前的同学、同行仍有联系,这些人还建了个小群,经常在一起聊电影和项目方面的内容。群里有个小有名气的编剧,姓朱,朱编剧有个武侠题材的剧本,还获了一些奖,他发到了群里,这些人看了都觉得这剧本框架好,情节曲折,人物丰满,还有人文情怀,便决定联合将这个剧本做成起来。
群里的人就组成了一个项目小组,纷纷去找投资商,相关的平台和机构,一段时间后,事情有了进展,有投资方还真看上了这个剧本,决定操作这个项目,这马总就是投资公司的负责人之一。
剧本里的男一是个年轻的侠客,仗剑走天涯,他还精通拳法、掌法和轻功,张小美马上想到了我,所以才有了这场见面。
马总要我现场演示一下,这里空间有限,外面有个宽阔的庭院,我们便到了外面,庭院里有个池子,池子中间有假山,池子前头是一片空地,边角种着一些花草。
我先打了一套落雁掌,可能是被马总还有里面茶座的人看着,我有些紧张,这套掌法是完整的打完了,可没放得开,不够行云流水。我看到马总微微皱眉,张小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她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演示。
一只麻雀在我脚边的草丛里啄食,这麻雀居然不怕人,我计上心来,暗提火云真气,使出擒龙手,将麻雀吸在了手里,那麻雀惊慌了,想要飞走,我便用擒龙手的引力将其黏住,麻雀尝试几次后,都飞不走,干脆不动了,我便使出纵鹤手,用斥力将其弹出,麻雀以为能飞走了,扇着翅膀要飞走,又被我用擒龙手引了多来。
就这样,我将麻雀操纵于股掌之间,马总都看呆了,里面茶座内也是鸦雀无声。
“这个外卖小哥不简单,清朝有个太极大师杨露禅有鸟不飞的绝技,差不多就是这样,当代有这样的高手,我们有眼福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评论起来,看来他对中国武术史很是熟悉。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跟着赞不绝口。
我将麻雀放在了草丛上,那麻雀还呆呆的站着,我跺了跺脚,麻雀反应过来,挥动翅膀飞走了。
接下来,我又表演了一番龙形九式,就以面前的假山为道具,我在假山和平地间来回的跳跃,在空中翻腾,那池子里有小喷泉,我就犹如水里冒出的蛟龙一般。
我的轻功自然也是引来一阵阵的叫好声,马总也鼓起掌来,我还想演示下剑法,可这里没剑,一个服务员说这里有装饰用的宝剑,我说可以,服务员正要去拿,被马总叫住了,他说不用了,你有真功夫,我已经知道了。
我们又回到了雅间,这时马总对我变得热情起来,还亲自拿起茶壶给我倒茶水,我受宠若惊,连连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