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想我大概不能离开了。
紧接着，叶锦宸挑开帘子，满脸杀气地上车。
“回府。”
一声令下，马车又开始回去。
我缩在马车边上，根本不敢去看一身冰冷的叶锦宸。
“过来。”
我一个哆嗦，心里还在想过不过去。
那人又说：“我看你今晚还不累，要不我们回去继续好了。”
“你……”我抬头一脸惊愕地看他。
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毕竟在我眼里，叶锦宸一直都是很斯文的人。
他骂人都是引经据典地讽刺，典型的骂人不带脏字，还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虽然他说的话里也没有脏字，但那话里的意思，还是让人脸红心跳。
就在我愣神间，我被他抱在怀里，我挣扎也挣扎不开。
“再挣扎我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我：……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我哪里还敢乱动？
“我今天已经求皇上给我们赐婚了。”
“你已经得到我了，为什么还不放我离开？”
“我……唔……”他被我气狠了，发狠地吻住我。
过来须臾，叶锦宸放开我：“放你离开？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
“圣旨明天就会到府中，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命，那我呢？”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我没问题。”
我忘了我是一个人没错，死了就死了。
可他大好的前途，不能因为我半途而废啊！
“不是的，我没有让你死，我没有……”
叶锦宸眉眼冷淡：“可你就是这么做了。”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回想种种——
叶锦宸在得知我死了后，那浑浑噩噩的样子。
重逢后，为我所做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好像是真的要娶我。
可是，我好像一直在误会他。
“你真的要娶我吗？不后悔？”
“你到现在还问我这种问题，我难道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我只是不敢相信。”
我终于毫无芥蒂地抱住他，心底也没了顾虑。
“傻丫头。”
“我才不傻。”
叶锦宸看我笑了，轻轻吻上我的额头。
马车外只有车轱辘的转动声。
马车里我们的气息相融，犹如一体。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时光飞逝，他还是那个我曾经喜欢的少年。
14
第二天，我们手牵着手在府中闲逛。
府中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可见这几年他一直在用心保护着。
路上碰到了青蓝青叶，她们曾经是我的贴身丫鬟。
“小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青蓝青叶，怎么是你们？”
“原本当年首辅府没了，我们被苏小姐救了回去。”
“最后到了叶首辅跟前，前段时间我们在京城外的庄子上生活，听闻小姐回来了，我们也就回来了。”
“这样也好。”
之前我不是没想过她们两，只是不敢想而已。
“小姐，你不知道，自从小姐死……假死之后，叶首辅每天都过得不开心。”
“我曾听叶首辅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小姐，他给小姐报了仇，就会随小姐而去。”
“府中有一间屋子，都是小姐的画像，栩栩如生。”
“小姐可以去看看。”
我一下子愣住，就听到青蓝说道：“幸好小姐和叶首辅又相聚了，真好！”
随后我们到了书房，推门而入，就看到满墙的画像。
骄纵任性的我、天真娇憨的我、得意洋洋的我……
我要不是真人在这，我都会怀疑画中人的真实性。
叶锦宸把我画得细致入微，头发丝儿根根分明，衣服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我还不知道你的丹青会这么好？”
“我是自学的，大概是我只能把你画得这么像。”
他抓紧我的手掌，“这几年，我就靠这些画让我坚持活下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眼尾发红：“我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有我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不回来？”
“是啊，幸好我回来了。”
幸好我回来得还不算晚。
就像他说的，他在京城，我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两人出府，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初我们见面的地方。
“云歌，我们认识并相爱的第六年到了，答应我，我们以后永远都不分开，好吗？”
街上的人来人往，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我眉眼弯弯：“叶首辅，余生请多指教。”
“叶夫人，余生请多指教。”
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锦宸番外：
我是叶锦宸，一个落魄的书生。
第一次见到景云歌的时候，是在京城的街道上。
她穿着淡青色的长裙，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从此以后，我所有的心神都被那抹阳光所占据。
终于明白了书中所写的一见钟情为何物？
但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真正的千金贵女，高贵雍容。
她的眼中永远都是澄澈到底的天真和纯粹。
她就像一抹阳光般，璀璨而明亮。
是我永远也触摸不到的灿烂的光。
看到她流光溢彩的眼眸，我的心底涌出无限的卑微。
我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心底的阳光呢？
哪怕看她一眼都是罪过。
而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
父母为了我去读书，付出良多，最后因为没钱治病而死。
后来所有的事情都要我自己做，一边赚钱，一边读书。
“孩子，爹娘吃点苦没什么，只要你有出息，我们就能瞑目了。”
这是父亲临终前给我说的最后一句。
我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京城。
才发现自己想要改变现状，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阳光突然照进了我的心间。
当她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瞬间春暖花开。
她又说可以供我读书时，我的心犹如寒冬腊月般凝固了，就像坠入千年寒冰般冰冷刺骨。
我拒绝了她的表白。
我的自尊心不容许我这样做，即便我喜欢她，也爱她。
可景云歌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情意，让我一时分不清真假。
几天后，我被人设计，给另外一个女孩当玩物。
被我拒绝后，他们恼羞成怒，直接打断了我的腿还让我赔钱。
景云歌这时从天而降，三言两语就给我讨回了公道。
“我喜欢你，还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呢？”
这次我没有拒绝，答应了。
不是因为她救我，而是因为我想抓住这抹阳光。
即便粉身碎骨，我也甘之如饴。
她把我带回了首辅府，我才知道她就是首辅千金。
她父亲不喜欢我，但因为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说什么。
还给我在首辅府附近安排了安静的院子，让我休养伤势。
我因为腿受伤，而错失了今年的科举，可我并不失落。
在我心里，即使被我看中的科举考试，也不及那抹照进我心间的阳光一丝一毫。
我们很快就订婚了，云歌一直以为是她说服了她父亲。
其实，是我和岳父谈过之后，他才松口了我们的婚事。
至于前三甲的赌约，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大家都能看出来，景云歌很喜欢我，走到大街上也要拉我的手。
丝毫不在乎别人那异样的眼光。
我一边复习功课，一边还要编写话本赚钱。
有时候忙得顾不上和她出去玩，她也不生气。
经常给我送饭陪我一起吃。
她对我的真诚和活泼，更加让我离不开她。
我以为我们的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
几个月后，我和她出去的时候，就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
我还以为她父亲会找我谈话，或许还会让我们解除婚约。
我很喜欢云歌，我真的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有时候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着，就这样吧!
只要和她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可我又不想让人家说云歌没有眼光。
看上一个穷小子不说，整天就是靠着岳家活着的废物。
我也想让自己成为云歌的骄傲，她对我那么有信心，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三天两头去找她父亲做学问。
私底下开始编写话本，终于给云歌送了一根簪子当礼物。
她之前就给我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加上我的簪子，这就是我们的订婚信物。
……
时间就这么安稳地过了两年，我开始准备好了今年的科举。
我心中大定，我的姑娘，我们就快成亲了。
然而，她却要我忘了她。
她说和我在一起太累了。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天都塌了。
当我习惯了阳光的照射，以后再也见不到阳光，我还能活下去吗？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首辅府几百口人下了大牢。
一夜之间，庞然大物的首辅府没了。
景家被灭了九族，我感觉我在做梦。
前一天我们还见面了，怎么她就死了呢？
那天下着大雨，我一个人把景家几百口人安葬好。
用的是之前云歌给我的钱。
一时之间我找不到前进的目标了。
首辅府的消失对京城没有什么影响。
除了我，好似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忘了首辅府。
我不相信她就那样离开了我。
守在首辅府被官兵打得头破血流，我也不在乎。
我当时想着，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云歌了？
这天云歌的朋友苏清过来点醒了我。
“你在这里要死不活，对得起云歌吗？”
“她为什么和你告别，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难道你就让云歌这么死不瞑目？”
“你别忘了是谁想让首辅府消失，你就是要死，也应该给云歌报仇之后再死。”
就在这时，我告诉自己，我要给她报仇。
首辅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这两年在京城也有所了解。
景家绝不会做那些事情，那就是被人陷害了。
云歌，等着报了仇，我就去找你。
自那以后，我开始振作起来，养好伤开始准备考科举。
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我心里没有一点开心。
要是云歌还在，我们就能成亲了。
进了翰林院，我开始接触京城的贵族圈。
我开始不择手段往上爬，当初参与陷害首辅府的皇子，都被我一一收拾。
可是即便我报了仇，云歌还是没有回来。
我要辞官时，新皇让我最后帮他一次，才放我离开。
我答应了。
我心里想，云歌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然而，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就见到了那张朝思梦想的脸。
我见到了云歌还活着，心里的死寂瞬间消失。
那天我一直跟着她。
知道她要回王府了，我才露面。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
她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她为什么想逃跑？
难道她改名换姓了，连我都不想要了吗？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瘦了。
眼里也没了当年的天真和纯粹，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最让我震惊的是，她竟然真的当了人家的丫鬟。
我的呼吸一滞，差点落下眼泪。
她的手变得粗糙，说话也小心翼翼地，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肆无忌惮。
她还说，她要成为别人的妾室。
不，我不信，她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成为别人的妾？
我直接发狠从王勤手里把她要回来。
可她好像误会了。
……
我们成亲很多年后。
景云歌问我：“你当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娶了我？”
我告诉她说：“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她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窗外的阳光。
我看着她白皙的脸蛋，我终于让她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岳父大人，我做到了。
看着远方，我在心里默念。
曾经的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阳光了。
可我被上天眷顾，让阳光再次照耀着我。
“我怎么会是阳光呢？”她眉眼弯弯地问我。
“我身处黑暗之时，是你照亮了我。”
她诧异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都是我。
“我爱你，我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