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行与陈振国约的是中午11点半，可是直到12点43分，陈振国才出现。
“把这些酒、饭菜啊，都撤了吧。”陈振国进入包厢的第一句话，就如此说道。
“这....”林朝行一时不明白陈振国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在单位食堂吃过了，这个老宋，我千叮万嘱地跟他说别来这一套，怎么又是这样。”陈振国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家常便饭也是吃，鲍鱼海参也是吃，到了肚子里还不都一样，讲究这些口腹之欲做什么？况且这大鱼大肉的，不消化，多少人这一身病都是吃出来的。我就一直在食堂吃，健康又卫生，多好。“
“好好，既然陈局长已经吃过了，那这些饭菜就都撤了吧。”林朝行笑着招呼服务员撤下酒菜，换上两杯上等龙井，“陈局长饭不吃，这茶总归还是要喝的。”
“你有什么话，咱们就直说吧。午休只到一点半，等会我还得回去处理公事。”陈振国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说道。
“陈局长，是这样，您看看，这就是我们智盔系列的新产品，在您这审查了一年多了，您看能不能早日签发这个注册证。毕竟，这时间就是金钱，我这产业线不能总空转着.....”
林朝行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陈振国打断，“我们都是按照规则办事，在我这儿签的每一个字，我都是要负责任的，对岗位负责、对百姓负责、对我身上的党章负责。不查个仔细，将来出了问题，损害公民利益怎么办？损耗国家利益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
“是是，做试验没有问题，我绝对支持和配合您这边的审核工作。但是，这个时间....”林朝行说着伸手摸向了钱包中的一张银行卡，这是他今天嘱咐秘书准备的。说实话，林朝行并不适合饭局，参加这种场合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宋阳有事来不了，也不用他出面。
“一切按规矩办。”陈振国板着脸又重申了一遍，顺手接过了林朝行放在饭桌上的新版智盔，“这就是你们的新产品？”
“是的。”林朝行回道，看陈振国这样子，银行卡是送不出去了， 于是他默默缩回了手。
“改动很大啊。”陈振国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我听说这个东西是要入脑的？你们其他审核没问题了？”
“其他资格证已经下来了，这不就等您这边了么？”林朝行笑道，“只要您一点头，产品线立马可以生产。”
“这个和你头上那个，有什么区别？”陈振国接着问道，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大部分政府官员，用的都还是传统手机，并没有亲身体验过智盔。
“体验感、沉浸感会更好，所有感官体验会更加逼真。”林朝行回道。
“耽于娱乐、沉迷逸海，忘却攀登之志哟。”陈振国摇摇头道，“当代这些年轻人，整日搞这些，就怕没了进取心。”
“您教导的是，”林朝行依旧笑着回道，“不过，新一代智盔的重点，其实在于其强大的知识共享功能，这也是我们极力推广的核心价值。”
“知识共享？”陈振国不解道。
“是的，通俗来讲，您可以理解成即时学习。”林朝行解释道，“利用这种能力，可以直接获取知识、技能、记忆或思想。比如学习一门新语言、掌握一项乐器技巧或理解复杂的科学理论，不用再经过传统学习过程中的阅读、听讲或实践，而是下载特定的知识包或技能，这对教育、经验传递和思想交流，会是一种革新。”
“那以后岂不是不用上学了？”陈振国笑道，“学校都倒闭，老师都失业？”
“还没那么夸张。”林朝行回道，“不过，新智盔可以缩短人与人之间学习能力的差距，模糊教育资源的地域界限，让每个人都能站在相近的起跑线上。”
“这么说，还是件好事。”陈振国笑着抿了一口茶，“你放心，我回去就叫下面的人提高效率，也不能总让人干等着不是。”
“那可太谢谢了。”林朝行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这陈振国怎么突然就改了口，可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好消息，于是趁机银行卡掏了出来，“陈局长，辛苦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陈振国斜眼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慢悠悠地接着喝茶道，“这心意我就不收了，不过，你看这个怎么样？”
陈振国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数字：0.2%。
林朝行一时错愕，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陈振国居然要他们0.2%的股份！这按当前的市场价，可是3000w啊。
陈振国没有让林朝行直接回答，用手擦拭刚刚的水渍，然后抬手看看了时间，“时间差不多了，你这个样品，能不能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看？”
这些样品需要技术人员手动连接whisper才有相应的能力，直接拿回去就和板砖没两样，陈振国要它做什么？说实在的，林朝行并不想答应，但他无法推脱，只好回道，“那当然，我那样品还多着呢，您要是需要，我派人给您送过去。”
“一个就够了。”陈振国摆摆手回道。
.....
陈振国刚一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信刻科技老板江天辉的电话。
“陈局，中午的饭局怎么样啊？”
“怎么，不放心我？怕我当场给他签了？”陈振国玩笑道。
“那怎么会，我这不是关心关心老朋友么？”江天辉笑道。
“说正经的，你不是说芝苓智盔有问题吗？我拖了这么久，”陈振国回道，“这可一年过去了，你的证据呢？再找不到证据，我可真是没法拖了。”
“放心，证据马上就有了。”江天辉回道，“他们最近出了一个大故障，我就不信弄不到实质性的证据。那个样品，您这会儿有空的话，我派人去取。”
“知道了。”陈振国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对于江天辉所说的芝苓智盔有问题，其实陈振国是不信的，在他看来这无非就是商业互黑罢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可是江天辉暗地里给陈振国输送了不少好处，所以他也乐意卖他个面子。
“不过，要是真能从芝苓咬下块肉来，这个字倒也不是不能签。”陈振国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