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桥看看刚说完人家坏话就差点被抓包的师父，楼炎冥一脸云淡风轻，顾云桥脸皮还没修炼到家，只好瞅向高南君。
顾云桥觉得现在这个看起来，浑身上下跟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的高南君，透着一丝古怪。
她还没开口，楼炎冥便微笑以应：“王爷言重了，谈不上打扰，小云桥也快吃完了，我只是在旁作陪而已。殷王爷一大早地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高南君眸底漫上丝幽暗，唇边温和的笑依旧，优雅抬手：“有些事情要与云桥说，楼先生能否行个方便？”
“既然如此，你们聊吧，在下先回房了。”楼炎冥起身离去后，站在高南君身后的萧壑让丫鬟进来将桌上残羹餐盘收走，随后也跟着退下，顺手关上了门。
众人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顾云桥和高南君两人。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谁也没有说话。
顾云桥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高南君却是垂着眼眸，仿佛是在出神一般。
“咳。”终是顾云桥有些受不了此刻沉寂的气氛，咳嗽了一声打破僵局，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的身体，“王爷说有事找在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顾云桥想到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跟楼炎冥相处的种种介意的程度，如今看他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看到对面人微僵的面色，高南君眸中涌出苦涩与自嘲，他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了：
“昨天晚上......是我言行鲁莽了，不管如何，我们依旧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顾云桥心中有些茫然，一时间还未能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嗯。”
“你之前说过......将我当成朋友，此话可是当真？”
在高南君那双燃起几许希望光芒的凤眸下，顾云桥也不忍心否定，更何况她在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或许一开始她的确是将他当成与高正言一丘之貉的仇人，但是认识了这么久，高南君也帮过她不少，若是要她对高南君举刀相向，也一并报仇雪恨的话，她发现自己还真的做不到。
那么，就当个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就好。
高南君闻言微微一笑，不是方才进来时面上挂着的面具式微笑，那笑意虽然很浅，却蔓延到了他的眉梢眼角。
这一笑，刹时间那张脸好似美玉流光，竟是美不胜收，顾云桥只觉得眼前无数炫目掠过。
顾云桥被他温柔的笑晃得心神微怔。
“我先前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与想法......我沉思了一夜，明白你不愿意接受我之感情的原因。但愿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如今的感情，你愿意将我当成一个朋友，对我而言也是足够了。”
他话语温柔，退让得也干脆又温柔。
甚至让顾云桥在听了以后，心中竟然无法控制地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顾云桥张了张口，原本是有些别的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却也变成了轻轻的点头。
他们之间，的确是当一个朋友最好。而且高南君也如此干脆利落的认同了，照说顾云桥此刻心中，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为什么是心情有些难言的复杂与失落呢？
有句话说女人心海底针，顾云桥如今竟也深有同感，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此顾云桥觉得很烦躁，比一台手术失败了、救不回来一个病人还要让她感到心情糟糕。
“轰——”一道凌厉剑气仿佛也携带了主人烦闷的情绪，在落满积雪的地面上斩下深深的裂痕，剑势余威不消，震得前方常青松猛烈摇晃，树丫上积雪噗噗簌簌纷纷掉落。
窗边的宋凌素欣赏完了顾云桥一套妙绝高深的剑法，满脸惊艳还未来得及激动鼓掌，便听见了楼炎冥严肃的声音传来。
“小云桥，你这剑练得如此凌乱不专心，还不如不练了，省得走火入魔。”
宋凌素自然是看不懂剑法的，只觉得顾云桥在院中舞剑凌厉又轻灵，流风回雪般潇洒缥缈，让她眼界大开。但是听见楼炎冥严肃不满的语气，她也不好再鼓掌叫好了。
顾云桥幽幽叹了口气，目光不抬地手随意一甩，只听见“锵”地一声响，手中的剑精准无误地插入了石桌上放着的剑鞘里。
顾云桥抬步进屋，楼炎冥语气依旧严肃：“练功最忌不专心，你这样太危险了。”
顾云桥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是我不好，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两天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高南君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完美解决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抽风了，他温柔的浅笑，黯然的眼神总是在脑海里回放。
就好像有时候会出现的情况一样，脑海里总是循环播放着一首你并不怎么喜欢的歌曲，来来回回不会停歇，你想甩也甩不掉，搅得人心烦气躁。
常州。
这里冬天很少降雪，但是整个冬天却总是下雨，因此隆冬季节是阴冷潮湿的，夹雨的寒风吹拂到人的身上，感到刺骨的冰冷。
褚振南披着蓑衣，冒着风雨进入了山脚下一个村落中。他一面找一面向庄子里的村民询问，最后找到了他此行想要找的目的地。
他位于村尾的一座茅草屋前停下，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长着杂草，好似许久没有人打理了。褚振南推门进入院中，敲了敲紧闭的门扉。
“咳咳......谁啊？”过了半响，屋中传出几声沉闷的咳嗽，还有沙哑的应声。
褚振南没有回应，手上一用劲儿，门闩被震断，木门发着喑哑的呜咽声被打开，屋中陈设登时在眼前一览无遗。
“咳咳、咳咳......什么人？”堂屋左侧卧室传出的质问声气虚又紧张，褚振南循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