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桥回到屋子,看着摆在桌上的花灯,伸手轻轻摸了摸。
花灯以竹木为骨架,红色绫绢为灯面,缀着亮晶晶的丝穗为坠,四角上还装饰着绿色的流苏,红色的绢面配着绿色的流苏,红配绿不但不俗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
灯内点着蜡烛,火烛产生的热力造成气流,使得轮轴转动,轮轴内贴有精美的剪纸,烛光便将剪纸的影子投射在屏幕上,看起来图像灵动又鲜活。
顾云桥双手撑着下巴,欣赏着游动的图像,那些精致漂亮的画面不知怎么的渐渐变成了今晚在街道上,与高南君相遇的场景。
她秋水明眸映照着橘红的烛光,眼里浮现出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柔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院门口有开门声和脚步声传来。顾云桥才回过神,暗想应该是舅父回来了,便起身出去查看。
回来的正是褚振南,见到顾云桥在家里,他焦急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你回家了就好,今晚在街上被人流冲散了,找了许久没见到你,我心中好生担心,想着回来要是没看到你的话,我要再去找你了。”
顾云桥暗暗在心里吐舌,不禁有些愧疚,舅父在那儿找她,她自己却跟高南君逛起了街,她赶紧将褚振南拉进屋。
“舅父,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走失呢,你忘了我会武功了吗?我见街上人实在太多,自己逛了一会就回来了,就是怕你回家后看不到我心里担心。”
褚振南进了屋,看到放在桌上的花灯,他咦了一声,笑道:“这不是我们刚刚在摊上见到的花灯吗?你拿到了啊?”
顾云桥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后面又试着去猜了一下灯谜,没想到居然好运气猜到了,然后就得到了这个花灯。”
次日一早,吃过饭之后,顾云桥跟褚振南说出门一趟,便去了南阳城。
她找到悦来客栈,就看到高南君站直客栈外面,那模样好像早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高南君身形颀长,一袭素白锦袍,乌发如墨长身玉立,端的是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那么简单地站在那里,便好似一幅极为养眼精致的画中人。
“你专门下来等我?”看着也瞧见了她,迎上来的高南君,顾云桥说道,“你在客栈里等我不就好了,没必要站在外边吹冷风。”
因为他想在她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她啊。高南君笑了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他叹息了一声,解释道:“我昨晚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有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所以下午我便要动身离开南阳了。”
顾云桥闻言,微微楞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想到他新春佳节却要在外边奔波,为的就是来找她,顾云桥的小心脏又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
“高南君,不好意思,让你奔波一趟。今日才大年初一,你还是*这种时候在外边吧?”
高南君轻笑:“没有,以前我也偶尔在外边的。母妃中毒的时候,我游历四方想要给她找到解毒之法,有时候赶不及回去,便在外度过春节了。”
他生来感情就比较淡薄,也从未觉得新春佳节一个人孤身在外有什么。
但是昨天晚上,他独自一个人行走在热闹的除夕街市上,心里想念着顾云桥,就觉得分外孤独。处在越热闹的地方,被欢乐的氛围包围着,心却孤寂寒凉,好像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因此在人群中,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种狂喜与不敢置信真的难以用言语表达。
既然他今日要赶路,顾云桥便陪他吃了一顿饯别宴。
将高南君送到了城门外,他牵着马站在顾云桥面前,目中露出不舍,但终究只问了一句:“云桥,你办完了事情,还回京城吗?”
“自然是回的。”顾云桥昨天晚上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不管她去查到了什么,都会平静接受,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会冷静地去问高南君。
经过昨天晚上,她觉得高南君还是值得相信的。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是那种会利用她感情的人,更何况现在自己都还没接受他,不是吗?
“那我等你回来。”高南君微笑,眉眼温柔,“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与你说,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喜欢了她,那他也不打算对她有任何隐瞒了。不管告诉她以后,她有怎样的反应,以后如何决定处理,乃至将他视为仇人,高南君都会认命接受。
高南君不想以后顾云桥知道了那些事情以后,反过来更加怨恨她。
他觉得那种局面,他是无法承受的。
高南君温柔的神色透着认真,还有几分紧张,顾云桥心下微动,点了点头。
“你路上保重。”
高南君与她道了别,翻身上了马,马儿嘶鸣着奔出了几米远,他忽然又勒住了缰绳,回身来看着顾云桥。
“云桥,我在京城里等你回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天气明媚晴朗。
正午的太阳洒照在马上人身上,雪白的披风与衣袂被风扬起,被清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琉璃的光芒,顾云桥看在眼里,心里忽地生出了不舍,朝他招手。
“好!”
高南君压下心中满满的不舍,深吸了口气调转马头,一挥马鞭,策马离去。
在南阳度过了元宵节后,顾云桥和褚振南两人便动身南下了。
开春之后,南方便迎来了春雨蒙蒙的时节。
春寒料峭,道路泥泞,二人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了江城。
顾云桥打算先去找褚振南说的居住在乡下的副将,他们先江城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出发去找那名副将。
上次褚振南来过,因此他们找到那里倒也不难。
只是顾云桥来得不巧,到了那村子里,发现茅草屋中没有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难道搬走了?这屋子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顾云桥纳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