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到咖啡馆门口，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阿城的号码。
“小雨，”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山顶说过的那个梦想吗？”
“你终于……准备实现它了吗？”林小雨语气平静。
苏许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
她又站在风暴的边缘了。
林小雨靠在车上，手指轻轻捏着已经被烫得变形的手机外壳。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雨刷偶尔扫过车窗的声音。
苏许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了她一眼，终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林小雨淡淡地说，“她说她穷，但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戾气比穷更浓。那不是生活压迫出来的怨，是赌桌上滚出来的狠。”
苏许愣了一下，“你也看出来了？”
“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戒痕——不是婚戒的印子，是常年戴手套压出来的，那是经常拿扑克牌的手才会有的痕迹。”林小雨冷笑一声，“我以前在赌局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她女儿真的成绩很好吗？还是连她自己都骗过去了？”
“不知道。”林小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但我不赌人。”
车子驶入林家的别墅区，夜色已经沉沉压下，雨也开始落下。
刚下车，她就接到了苏许的消息：“我刚刚查了一下张婷婷的事。”
“继续说。”
“她前夫确实去世了，但那家超市早在他死前一年就抵押给了债主。女儿的事也存疑——她没在户口里登记这个孩子，也没有任何入学记录。”
林小雨脚步一顿。
她站在雨中，仰头看着被雨水洗过的屋檐。
“原来连孩子都能当道具。”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只是……走投无路才这样？”
“可她不是来求助，她是来试探的。”林小雨转身，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眼眸在黑暗中冷冽得像一把刀，“她一开始就不直接要钱，是在测试我对她还有几分旧情。”
苏许看着她：“你太冷静了。”
“我曾经用热血换来过什么？”她语气淡淡，“我被组织抛弃时，身边那个说我永远不会死的搭档，最后给了我一刀。”
苏许无言。
她们进了屋子。
门一关，屋里就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你知道吗，”林小雨脱下外衣，露出了肩头一道淡淡的旧疤，“那是我十六岁时为了替她打架留下的。那次我说，‘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还’。”
“她说什么？”
“她说，‘你以后一定能飞起来，到时候我会仰望你’。”林小雨苦笑，“但她现在，是想拽我下坠。”
她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看着杯子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我现在飞得太高，她看不到光了，只能看到影子。”
苏许走过去，伸手抱住她。
林小雨愣了一下，随即轻轻靠了过去。
两人静静地站着。
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安静——
“是苏氏基金会的紧急联系人。”
林小雨接起电话：“喂。”
“林总，出事了，那个张婷婷，刚刚去基金会门口闹事，说您承诺给她的钱没兑现，还在网上直播，说您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转发……”
“她开始演了。”林小雨冷笑，“她想要热度，要流量，好让网友帮我‘施压’是吧？”
“您看要报警处理吗？还是出个澄清声明？”
林小雨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们继续正常工作，基金会照常审核申请资料。另外——派人录下她的每一句话，她在网上说什么，都留下证据。”
“可是这样会让事态发酵更严重……”
“我不怕她发疯。”林小雨眼神一沉，“她要是真以为我怕事，那她就离死不远了。”
挂掉电话，她转头看向苏许：“她要演，我给她舞台。她要闹，我就陪她疯。”
苏许叹了口气：“你不难过吗？”
“难过的，只是我现在已经学会，把悲伤锁进心底。”
雨停了，乌云缓缓散去，露出了月光的轮廓。
林小雨站在窗边，眼神深沉如夜。
她轻声道：“我本不为旧人而活着。”
第二天，张婷婷的直播内容被疯传，舆论几乎一边倒。
有人在下面留言：“林小雨，你变了，当年不是说要做一辈子的姐妹吗？”
“她现在有钱就装清高，当初她连饭都吃不起，还是张婷婷接济过她。”
“林小雨不配做女人。”
林小雨看着这些评论，没有说话。
但她没想到，真正让她动摇的，是来自自己公司的内部消息：
“林总，有几个董事开始质疑基金会的合作透明度，认为张婷婷事件会对苏氏形象造成负面影响，希望您出面说明。”
苏许坐在对面，咬牙切齿：“她们根本不是关心形象，她们只是想借机打压你。”
“打压？”林小雨冷笑，“我让他们连爬的资格都没有。”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阿城，我需要你的调查报告，最详细的那种——从张婷婷三年前接触赌局开始，每一笔转账记录、每一次借条、甚至……她女儿的真实父亲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问：“你是想……撕了她？”
“是她想撕我。”
……
几天后，林小雨亲自在基金会官网和公司官微同步发出一篇声明。
她穿着一套黑西装，坐在办公室里，镜头前，她眼神沉稳而锋利：
“我理解一个人的落魄，但我不接受一次精心设计的勒索。今天我要做的，不是回应那些恶意中伤我的言论，而是——让真相自己说话。”
画面切换。
一段段视频、一条条转账记录、一份份借条清晰呈现，张婷婷的名字出现在几十张借条上，金额巨大，借款理由全部是“救孩子”、“孩子生病”。
最后的画面，是一段偷拍的视频：
张婷婷正在某地下赌局，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债主的男人坐在桌前，语气平静：
“她不会报警的，她怕出事影响自己现在的地位。你们帮我再催一次，说她再不给，我就全网公开她过去的黑料。”
画面停止。
全网震惊。
有人发弹幕：
“原来她才是骗子！”
“林小雨真是忍到现在才反击……她根本就没输过。”
林小雨关闭视频的瞬间，电话又响了。
是张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