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和苏许走在街头，风卷着城市独有的浮躁气息扑面而来。
刚刚那通电话还在耳畔回响，林小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界面——来电已经被自动标记为“阿城（已保存）”，但她的心思却早已飞远。
“你还好吗？”苏许轻轻问，手还牵着她，掌心有微微的温度。
“没事。”林小雨摇头，但那抹情绪并未完全从眉眼间散去，“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联系我。”
“他是谁？”
“一个老朋友。”她语气平淡，“也是个老故事。”
苏许没再追问，她明白有些过去，林小雨不会轻易说出口。她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那些想来打扰她生活的人。
两人继续前行。
这时，林小雨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跳了出来：
【小雨，是你吗？我听说你回来了，能见个面吗？我是张婷婷。】
林小雨眉头一皱。
张婷婷？
她愣了两秒，脑海中浮现一个穿着校服、头发剪得很短、总是笑嘻嘻的女孩。高中时期，张婷婷算是她的“死党”，虽然成绩不好，但她喜欢讲段子，是林小雨为数不多能在宿舍里一起打游戏熬夜熬夜的女生。
她犹豫了一瞬，回复道：
【怎么突然联系我？】
【我现在在市区的星河咖啡馆，就今天，想见一面。】
林小雨看着这条信息，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
“怎么了？”苏许问。
“我一个高中同学突然找我，约我去咖啡馆见面。”
“你要去？”
“去吧。”她笑了笑，“看看是真叙旧，还是……另有打算。”
苏许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嗯，”她点头，“她当年高中毕业就结婚了，听说嫁了个开超市的老板，早几年还听说她老公病了，她带着孩子改嫁，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
她边走边说，脚步却很稳。
她们来到了星河咖啡馆，推开玻璃门，里面光线柔和，空气中飘着一股香醇的咖啡味。
张婷婷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憔悴，脸上有风霜的痕迹。见林小雨和苏许进来，她立刻挥手：“小雨！这边！”
林小雨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苏许则站在她身边，像是她的贴身护卫。
“好久不见啊。”张婷婷笑，眼角有些勉强。
“是好久不见。”林小雨语气平静，但没有笑，“听说你现在……生活不太好？”
张婷婷愣了下，随即苦笑了：“你也听说了？我老公早些年胃癌走了，超市也被亲戚们瓜分了。现在靠打零工过日子，女儿今年要上高中，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所以你联系我，是想借钱？”
张婷婷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我知道你不缺钱。你现在……好像还接手了苏氏集团，是吧？我也不多要，二十万就行。让我女儿能安稳读几年书，我发誓……就这一次。”
林小雨沉默了几秒。
然后缓缓摇头。
“我不能借你。”
“为什么？”张婷婷急了，声音抬高，“你以前不是最爱讲义气吗？现在你发财了，就这么狠心看着我过不去？”
“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你的方式错了。”林小雨看着她，目光冷而不怒，“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你以为随便联系我、随便说个理由，我就会给？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每一个找我的人？”
“小雨，我真不是骗子。”张婷婷眼眶红了，“我女儿成绩很好，我不想让她辍学，我求你……就借我这一次。”
“婷婷。”林小雨忽然语气柔和了一分，“你要是来找我聊一聊过去的事，我可以陪你。你要是来求工作，我也可以给你。但你要我借钱——不可能。”
张婷婷脸色一变。
“你……你现在这么有钱了，就真的不想帮帮老同学了？”
“我帮你的方式有很多种，但钱是最不稳妥的。”林小雨平静地说，“我可以安排你和苏氏下属企业谈合作，帮你找个稳定的工作，或者给你一笔资助，但不是‘借’，是你女儿的成绩达标之后才会到账的那种。”
“你这人……变了。”张婷婷站起来，眼圈通红，“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我没变，是我经历得太多了。”林小雨也站起来，“婷婷，你不是不知道我的经历。我曾被搭档背叛，被组织出卖，甚至……被当成猎物。我不信人情，只信结果。”
“那我女儿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把你的骄傲放下。”林小雨语气认真，“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为你申请教育基金会的资助，她成绩优秀，我保证能覆盖所有费用；要么，你去我家公司当顾问，你高中毕业那年做过的创业项目，我很熟悉，我们可以合作。”
张婷婷嘴唇紧抿，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失望。
“你觉得我……连二十万都不敢借你了是吧？”
“不是不敢。”林小雨轻轻摇头，“是我不能。”
“你不信我？”
“我谁都不信。”
这句话说完后，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咖啡馆的音乐在耳边轻轻响起，仿佛是命运给这段重逢画上的插曲。
苏许在旁边看着两人，忽然轻轻拉了下林小雨的手：“她不是坏人，但她可能也忘了，你是谁了。”
林小雨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看着张婷婷。
终于，后者眼神一变，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咖啡，对着林小雨泼了过去。
热腾腾的液体瞬间溅在林小雨肩头，烫得生疼。
她站在原地，没动。
张婷婷喘着气，脸上是扭曲的表情：“你以为自己多高高在上？你不还是个孤儿？你小时候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你靠谁走到今天的？靠谁？！”
林小雨缓缓抬手擦掉脸颊上的咖啡渍。
“谢谢你提醒我，我靠自己走到了今天。”她平静地说，“你要是不尊重自己，我也不会尊重你。”
她拉起苏许的手：“我们走。”
张婷婷咬着牙，声音发颤：“林小雨，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落下来，到时候——我让你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林小雨的脚步没有停。
她的身影在灯光下越走越远，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冽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