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喜欢清静。”苏许笑得轻松，“而且他说，度假最重要的是能洗心洗肺。”
“洗胃可能更合适点。”林小雨看了她一眼，“你们家到底有几个度假酒店？”
“就这一个。其他几处都卖掉了。”苏许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了半分，“这是我家最后一个产业——也是我妈最喜欢的。她在的时候最喜欢泡温泉看书，说那是‘最接近梦境的状态’。”
林小雨听了没有接话，却难得认真地点点头：“听上去，她是个很浪漫的人。”
苏许笑了笑：“她也像你一样爱沉默，可心里藏着一片海。”
车子转了个弯，视野豁然开朗，一栋白色的度假村建筑静静依偎在湖边，周围被层峦叠翠围绕着，像是从画中跳出来的景致。
林小雨睁大眼睛，轻声道：“这地方……有点不一样。”
“等你看完后面的温泉水景，估计就要赖在这不走了。”苏许把车停下，回头冲她一眨眼。
她们下车，走向大厅。前台姑娘看见苏许来了立刻起身行礼：“欢迎回家，小姐。”
林小雨侧头看着她，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两人一路走进内厅，换好衣服后直奔汤屋区域。水汽袅袅，池底白玉铺地，清澈可见石子流动光影。水面上浮着淡香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温暖与安宁。
“这水是天然泉眼？”林小雨脱了浴巾，慢慢滑入池中，顿时发出一声轻叹。
“火山地质带下来的热源加天然泉水调制而成。”苏许靠在石阶边上闭眼享受着，“这里的技师还专门调过矿物成分，对身体有益。我上次来，奶奶说我脸色太差，就把我塞进来泡了一个小时。”
林小雨噗嗤一笑：“原来你也有弱点。”
“人总有疲倦的时候。”苏许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她，“但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不累了。比如现在。”
她们各自躺在池子里，水面映着头顶竹帘漏下来的光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忽然，远处传来吵闹声。
有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不友好：
“那个穿灰衣服的女孩就是老板带来的？不是说她是助理吗？怎么待遇跟她似的。”
“听说她们一起从农场来的……该不会是她找的新欢吧？我看那苏小姐平时挺稳重一个人，这次怕是被迷住了。”
两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进了相邻的一间池子。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会会她。”另一个声音阴阴地说，“我们花这么多钱住在这边，结果连套房都没进过，就她能在私人别墅区自由出入。哼，她凭什么呢？”
林小雨眉头微皱，低声问：“你听到没？”
“他们总要来找一点存在的意义感。”苏许嘴角带着笑，“你想理吗？”
“随你说。”
话音刚落，隔壁池边的小道上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名穿着昂贵泳衣的短发女生跨过来站在围栏边上，冷笑道：
“这位是谁啊？这么早就抢了我们预订好的私人区域？”
林小雨依旧闭着眼睛泡在水中，仿佛没听见似的。
苏许则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冷了几分：“这里是员工权限开放的高级客房配套池区。”
对方哼了一声，“那你带她来这里干什么？让她也装作是客人么？”
苏许起身走出了水池，随意披上一条毛巾，眼神平静而有压迫力地看着那人。
“我是这片物业的主人，谁可以来，谁不能踏进哪片区域，我说了算。”她的语气很轻，却是字字有力，“你是客人，我很尊重每一位顾客，但并不代表你能越过界限。如果你对这里不满，请结账离开；否则，下次再来请提前申请预约。”
那女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明显被噎得不行。
另一人不服气地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整天神神秘秘躲在角落，跟别人吃饭也不露面，有什么了不起！”
林小雨这时也站了起来，她擦干了身上的水珠，语气淡淡的：“我只是个客人，陪朋友来散心而已。”
她看着那个女孩：“但既然你要找我麻烦，我也可以奉陪你一下。”
女生怔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孩会有这么一股凛冽气势。
“我姓林，我父亲是前市长林振东。”
这一句话抛下去，场面顿时安静了几分。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名字的身份做事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会主动惹事。”
她轻轻将毛巾放在边上，“但我提醒一句，做人还是看准对象比较好。否则吃亏的事，不止发生一次。”
苏许在一旁轻笑着开口补充：“我这个人不太愿意管事，可真要动起来，也不大会讲情面。”
几个女客咬牙退场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镇得住场子了？”苏许靠在边上，眼中带笑。
“可能是这几年在外头见过太多人、做过太多决定吧。”林小雨重新滑回水中，“你不介意吧？我用了林家的身份吓人。”
“当然不介意。”苏许躺下继续泡澡，“你要是愿意用那个身份帮我搞投资，我也乐意借力打力。”
林小雨嗤笑了声：“别指望我能替你在董事会拉票。”
苏许转头看了她一眼：“其实我更喜欢的是你现在的样子——不是林市长大人的千金，也不是谁的女儿或者谁的朋友，而是……你自己的你。”
林小雨没回应，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远处的风又起了，穿过窗隙带来些许清凉。热水氤氲，蒸腾起一层薄雾。
良久之后，林小雨忽然轻声道：“这地方……我有点喜欢。也许可以多待几天。”
“想留多久都可以。”苏许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下。”
林小雨抬起眼眸看了她一会，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我可能会让你惊讶呢。”
“我已经准备好了。”
风穿过房间，窗帘翻飞。外面的世界仍在喧嚣运转，而在这一隅宁静之地，两颗心正渐渐贴近。
林小雨捧着礼盒的手还有点发抖。
“苏许！生日快乐！”她一进门就大声道，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