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坐在回酒店的车里，望着窗外逐渐稀疏的人群，巴黎这座浪漫之都今晚对她而言却只剩下冷酷与阴影。
“苏许，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在法国动手？”她语气低沉。
“因为这里是我们最不会设防的地方。”苏许看着她的侧脸，“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让人轻易查到背后主使。选择国外、陌生地界，反而最容易让我们孤军奋战。”
她没再说什么，只觉胸口一阵压抑。
第二天，飞机从戴高乐机场起飞时，天还未亮。苏许一直靠着窗边闭目养神，林小雨则抱着笔记本电脑翻看昨天在旅馆中留下的数据，脑海中不断闪过昨晚那人死前说的话——
“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句话仿佛成了一枚不定时炸弹，在心里不断膨胀。
回到国内已是夜晚，机场接机的是陈勇，林小雨的大哥。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几夜没睡了。
“你们回来得正好……”他声音沙哑，“我儿子病了。”
“什么情况？严不严重？”林小雨急问。
“医院说是脑膜炎早期迹象，但现在发烧持续不退，医生说再观察几天。”
陈勇握着方向盘，车子行驶在夜路上。
林小雨看了眼一旁安静听事的苏许：“去医院看看吧。”
医院走廊昏黄刺眼，消毒水味浓烈扑鼻。重症监护区门口，大嫂正蜷在长椅上睡觉，听见脚步声才惊醒。
“小雨……你还回来做什么，这么晚。”
“我来看看哥哥和侄子的情况。”
林小雨轻声道，转头望向病房里的小男孩——六岁的晨晨静静躺在那儿，脸上贴满了监测仪线缆，额头滚烫，脸色发青。
林小雨心头一紧：“他今天怎么样了？”
“还是高烧，抽过两次痉挛，医生现在都不敢保证能不能醒过来。”大哥哽咽开口，“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苏许走到玻璃墙前凝视着孩子一会儿，回头问医生：“有没有检查免疫系统？有没有可能是中毒性反应引发的高热性炎症？”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怀疑有毒素感染，但验血没有明显指标异常，目前只能靠退烧维持。”
林小雨咬了咬嘴唇，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怒意。“这不是普通的病毒感染……有人动手脚了对不对？”
“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苏许冷静地说。
可他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不安与疑惑，仿佛在思索着另一种可能。
离开医院后，苏许打了个电话：“喂？是我。帮我找一下韩老……对，就是之前在京州处理生化事故的那个医学顾问。”
半小时后，在车上。
林小雨低声问：“你认识韩医生？”
“比认识还熟悉。他在‘灰圈计划’时负责处理突发生物感染事件，是个真正懂医术的疯子。”他顿了顿，“不过只要能救晨晨，我不介意动用这层关系。”
“你不相信医院的诊断结果是吧？”
苏许转过身看着她：“我不是不信医疗团队，而是不相信这种时候发生的一切会那么简单。你说，他们昨天刚刚对我们下手，我们就带着秘密回国；而一回国，你就被牵涉进了另一个突发事件——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林小雨沉默了很久，缓缓点头：“所以你想让我别慌，要准备接下来更多的麻烦。”
苏许露出一个苦笑：“不是更多麻烦，是你必须习惯麻烦。”
医院内。
次日上午，韩老到了。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穿了一身旧衬衫，手里拎个破破烂烂的医药包。他是从云南飞过来的，落地后直接来了病房。
一番快速查体与检测后，老人眯起了眼睛。
“确实不是典型病毒感染。”他指着孩子的脑脊液报告皱眉道，“但这不是细菌或毒株，更像是某种诱发神经系统的化学制剂造成的中枢紊乱。换句话说——这是人为干扰。”
病房门外。
“什么叫人为干扰？”林小雨紧张地盯着老人的眼睛。
“就像注射了一些类似致热素的东西……但它的成分复杂且难以分离。”他顿了顿，“我需要时间做详细实验分析。”
林小雨咬牙：“您一定能救他是吧？”
“丫头，我干这一行快四十年了，我还没遇到治不了的孩子。”韩老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进入隔离区域。
三天后。
凌晨三点，林小雨趴在长椅上睡了一阵，迷迷糊糊中听到苏许说话。
“他醒了？！”
“是的。体温已经下降两度多了。”苏许站在病房外，看着护士推床而出的小男孩，眼里透着久违的温和笑意。
林小雨跑进房间：“晨晨！晨晨你醒啦？”
小孩睁开朦胧的眼睛，声音虚弱但清晰：“阿姨……你回来啦……我想吃糖。”
眼泪一瞬间涌上了林小雨眼眶，她笑着一把抱住了那小身体：“好、好，你要多少妈妈都给你买。”
她终于哭出来，肩膀轻轻颤抖着。
苏许倚着门框望着这一切，并未说话。
良久，他忽然接起手机。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又冰冷的声音：
“苏先生，你的小情人倒是挺有韧性。你们想救的人，我们当然可以让他活下去……但是——游戏才刚开始而已。”
话音结束的一刻，电话挂断。
空气中只剩点滴走动的滴答声。
他合上手机，走进屋，轻轻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对仍在安慰孩子的林小雨说了句：“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什么？”她问。
他看着她微笑：“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搬家，而且——你最好把行李清空，因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再离开中国。”
她愣住，低头看向刚苏醒的小侄子，泪水还在眼角闪烁。
半晌，她抬起头：“那……那好吧，搬。”
这时晨晨眨了眨眼，弱声问：“小雨阿姨……我们可以去游乐园吗？”
林小雨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带你去。”
外面风渐吹起，夜已深。
可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苏许……”
“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是的。”
医院门口，阳光洒在地面上
“晨晨走稳一点，慢点跑。”林小雨一手拿着孩子出院后的最后几份报告单，一边回头冲着蹦蹦跳跳的男孩喊。小男孩今天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红润，一见到阳光就忍不住撒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