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站在商场门口，手里的购物袋沉得能压垮一车思绪。
“我真是疯了。”她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答应了吗？”苏许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你想表达点诚意。”
“我没说过我想当‘孝子贤孙’。”林小雨翻了个白眼，抬腿踢了一下旁边的石阶，皮包哐当一声磕在水泥地上，“这药才多少钱？她们那一堆亲戚，每个人我都得分一点……我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你这是在补偿自己刚才冷脸的态度嘛。”苏许凑过去，轻声道，“没关系，他们其实也挺怕你那种气场的。”
“哦？”她挑眉，“你觉得他们真喜欢我啊？我看那位王姨是热情归热情，眼睛却没停过地瞄着我的穿着、表情和语气。”
“我妈就是这样啦，以前我带回来的每一个朋友她都要评估一下——能不能帮我、会不会害我、有没有心事藏在肚子里不说出来。”苏许无奈笑笑，“可现在她对你不一样了。她开始想的是‘这个女孩是不是真喜欢我们家女儿’，但现在变成‘她要是不喜欢你，那她到底是谁’。”
“你们家人真奇怪。”林小雨叹了口气，“明明不熟还要这么来一套流程……搞得像选妃一样。”
“我倒是想让你当我妈的‘儿媳妇’看看，她能把红地毯铺到天上去。”苏许眨了眨眼，“但我说过啊，我没有要求什么形式或者名分……我只是想知道，在某些时候你会不会愿意替我心里的人争一口气。”
“我现在就在争。”林小雨甩了甩手里剩下的袋子，“你以为我送药材只是讨好她们？我送的是我给自己的面子。让她们知道我不是个随便被塞红包的小姑娘，也不是一个只想从你身上拿好处的‘别有用心者’。”
苏许笑了起来：“所以你是要主动赢她们的心？”
“我赢我自己就够了。”她说得冷静而坚定，却突然顿了一下，“你家里那些人……还都住在哪边？今天能赶过来吧？”
“当然！”苏许点点头，脸上满是惊讶，“你是真要今天把东西亲自送上门？我以为你只会让快递送过去！”
林小雨哼了一声：“如果我要做，就做得彻底。我林小雨从不留尾巴。”
几小时后。
苏母家里再次聚满了人，客厅里飘着一股刚烧完汤锅的热气。
大家正在喝茶，忽然听见门铃响起。
“阿许又来啦？还是那个……林小雨妹妹？”姑姑问。
苏父抬头一看：“来了？动作真快。”
苏许打开门时，林小雨拎着两个大纸箱和两袋子补品走进来。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放下箱子，扫了一圈目光，缓缓开口：“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知道很多人会觉得我不合群，不懂礼节……但我不是一个不领情的人。”
王姨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昨天的事嘛，咱们也没觉得你有什么冒犯……怎么会这么破费呢？”
林小雨看着她的脸，神色柔和了一分：“这些是特意买的云南野生人参、鹿茸干片、还有虫草。我听说阿姨最近有点气色不大好，就想着买点真正能补的。另外一些是分给你们几位长辈的茶和蜂蜜……不是特别值钱，但是都是产地现采现制的，比市面上卖的那种更有功效。”
众人都有些怔然地看着桌上的包装精美的袋子与礼盒。
一位叔伯忍不住开口：“小姑娘真是太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都没想到你还放在心上……”
“你们也许把我当客人，我却……不想只做客。”她说话时并没有刻意笑，语气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平缓，“你们对苏许在意的地方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会努力做到不让你们担心。”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王姨眼角泛红：“哎呀，这孩子，你这话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嘴拙，但她行动一向到位。”苏许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转头对家人说道，“别客气了，就当是自家女儿送来的。”
众人这才回神，七嘴八舌地夸赞起她来：
“哎哟这女孩真不得了，这么有心意又有担当。”
“别说啦，长得又好本事又高，还能这么顾及老人，哪家摊上了真是福气！”
“许许这次是真的眼光一流。”
苏许笑着看她坐在旁边的位置，眼里满是柔软的情绪。
“你今天真是超水平发挥了。”她低声说道。
“我只是在告诉我心里那个人……我对得起这份信任。”林小雨端起一杯热茶慢慢喝了一口。
王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林啊，明天我们要带许许一起去外婆那儿拜年，你能来嘛？老太太早就说想见你。”
“我去。”她干脆地说。
所有人几乎都在点头称赞，仿佛这位曾经冰冷又疏离的女孩终于在这屋里点燃了第一盏灯。
晚饭照例是热闹的。
席间，王姨还特地将林小雨安排到主座旁坐下。
菜一道道上来，林小雨虽然很少发言，但每一次点头或答话，都像是经过认真考虑后的尊重。
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王姨忽然凑近苏许，低声道：
“你这姑娘……她到底是真心还是怕我们不高兴？”
苏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远处正低头帮忙收碗筷的林小雨。
“她说过一句最真实的话，就是：我赢我自己就够。”
她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眼神亮如初晨：
“我相信她是因为想面对自己，而不是为了面对谁。”
……
夜深人静，两人并肩走在楼下的小花园中。
“林小雨，”苏许轻轻开口，“谢谢你今天那么用心。”
“别再说谢谢。”林小雨停下脚步，“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掌声。我只是……不想再逃避了。”
她看着眼前的路灯，光洒在两人之间空荡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