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后，她转身望着她：
“苏许，告诉我一件事。”
“嗯？”
“你到底什么时候……真的动了心思？是在你说带我回家吃饭的那一天吗？”
苏许轻轻笑了笑，声音温柔至极：
“是在你说，‘我也去’的那一刻。”
苏许推开家门的时候，还带着林小雨送来的那盒蜂蜜香。
家里暖黄的灯光从玄关一路亮到客厅。大哥陈勇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宝宝穿着厚厚的连体棉服，脸蛋圆润红润，睡着的样子仿佛一个熟透的苹果。
“你可终于回来了！”陈勇抬头看见她，笑着把宝宝往怀中抱紧了些，“你这妹妹太慢了，我都开始担心你路上出了什么事。”
“我这不是顺路买了点蜂蜜回来嘛。”苏许把包放好，换上居家拖鞋走过去，“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带娃啦？”
“你不在这段时间，孩子已经和我不亲了吗？”他故意哼了一声，把脸凑近婴儿脸颊蹭了一下，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男人。
婴儿被逗得眼皮颤动两下，接着嘴角一扬，突然睁开了眼睛，咯咯笑了起来——是个非常响亮的小笑声。
苏许也被逗得眼睛笑成了月牙：“哇，小宝贝才一个月就会笑了，是不是特别早慧？”
“比你能干，人家一看见我就开心。”陈勇得意地转头看她，“你什么时候也来一个？”
苏许一愣：“什么？”
“你还装傻啊？”他说得理直气壮，“你也三十出头了，再不结婚我这老哥都不好意思当。”
屋外传来一阵风声，林小雨推开门走进来，发梢带着寒意和夜色的微冷。
她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那个小团子似的婴儿身上时，脚步停住了。
“这就是……你侄子？”她轻声问。
陈勇冲她招手：“是啊！快来瞧瞧。”
她走近后蹲下来看那婴儿，眉眼柔和得像是阳光落进了眼角里。小家伙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林小雨看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嘴里“咕哝”发出模糊音节。
林小雨愣住，然后缓缓伸出手去摸那张小小的脸蛋。
柔软的触感让她指尖轻轻一颤。
“好软……”
“可不是。”陈勇得意地点头，“他今天刚会笑没两天，就对你们两个笑得格外欢。”
林小雨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怔，像是望着什么遥远的地方。
苏许看着这一幕，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过了一会儿，林小雨低声开口：“这孩子……真可爱。”
苏许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蹲下身：“喜欢吗？以后你可以自己养一个。”
“你说得太随便了。”她微微偏过头，“不是所有人的孩子都像这样可爱。”
“但我觉得我们会努力的。”
林小雨忽然抬眸，看向她的眼睛认真起来：“苏许……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吧？”
气氛一下子凝滞。
“我不是催你。”苏许声音很柔，却没有丝毫退缩，“我只是觉得……当你愿意为了我的家人付出，为他们考虑、想赢她们的心……当我看到你的那一面时，我想得其实更远了。”
林小雨低头看着婴儿，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适合有家庭生活的人。”
“我知道你曾经的经历。”苏许轻声道，“但你今天的表现告诉我了一件事，你在试着打破自己的框架。”
林小雨抬起头看着窗外飘起的小雪。
雪光映着屋里的灯火，在玻璃窗上投下一片模糊的轮廓。她的影子和苏许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被时间缝合了一角。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要重新相信婚姻的意义……那一定是因为你。”她说得缓慢却坚定。
“所以，我会等那一天。”
“别对我太宽容。”她忽然笑了笑，有点倔强，“我不想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失望的人。”
“那你就要记住今晚的感觉，记得你是真心想要面对未来的一部分。”苏许握住她的手，“别再说那些‘不行’或‘不适合’了，林小雨。有时候我们都值得一个机会，一次真正的开始。”
林小雨低头再次看向那婴儿，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指。小家伙竟握住了她的食指。
她整个人似乎都被那一瞬柔软化掉了些。
“我以前以为幸福是一件奢侈的事……但现在，我好像能摸到了一点点。”她轻声道。
陈勇笑着在一旁打趣：“看来你要是不抓紧，我这妹妹马上就被别人抢跑了！”
两人皆是一顿，相视一眼。
“她不会。”苏许笑得很明亮，“我给她足够的时间，也给她所有的理由留下来。”
……
夜里宝宝睡下之后，两人坐在阳台上聊天，楼下路灯静静照耀着空无一人的花园。风卷起落叶，又缓缓归于沉寂。
林小雨忽然道：“我一直不敢想象拥有一个家……那种每天都会有人等着你回家的温暖，我曾以为不属于我这种人。”
“但它属于我们之间的可能。”苏许伸手握住她的一根手指，轻轻地绕了个圈。
林小雨闭上了眼。
她没有抗拒。
过了半晌，她低声道：
“如果……以后我们的小孩像他一样爱笑就好了。”
“那是必须的。”苏许笑出酒窝，“而且，我相信一定是你那样的坚强，又有我的温柔。”
林小雨嗤笑了声：“你想太多了。”
“我只是对未来有幻想。”苏许语气不变，眼中笑意更深，“而且现在我能感觉到，你不是一点不想幻想这个梦的。”
她望向林小雨的眼底：“所以——你愿不愿意试着慢慢把它变成现实？”
林小雨久久没有回话。
直到楼下的小狗在远处突然“汪”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她在风里轻声说道：
“苏许，我也许已经开始……害怕错过了。”
她转过身，正对着那双熟悉又温热的双眼。
苏许的手依然牵着她，从未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