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咬唇笑了笑：“那你还准备让我跑掉多久？”
林小雨的大哥林远，是个性格内敛却极有毅力的人。听说苏许愿意帮忙看看自家的畜牧场，一早就从外地赶了过来。他比林小雨大几岁，眉目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沉稳。
“大哥，这次去畜牧场，我只是陪你看看情况，别太有压力。”在车上的苏许转头看着林远，语气温和，“我也不是万能的，咱们先看看具体问题再做打算。”
林远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忙，也谢谢你抽出时间来帮我。”
车窗外的天色刚亮，田野上还浮着一层淡青色的薄雾，空气中带着牲畜圈舍混杂青草香的泥土气息。
林小雨没跟来——她昨晚回自己住处了，说是想整理些旧文件和心理治疗方面的资料。但她临走前那句话却在苏许脑中绕了一宿：
“你别对我太过信任了……我也许还会搞砸很多事。”
车子停下的时候，门口竟然已经围了好几个工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一个叫老王的男人一边挥手一边喊：“老板好！今天也这么早就到了啊？”
林远下车后明显有些愣住了。
这些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主动了？
“你们这是……今天集体上班？”林远问了一句。
“哪止啊！”旁边的张嫂笑道，“我们正准备组织一次大清理呢，之前大家都有点懒散，但现在不一样啦，大家都说干就干，争取把牛棚、饲料厂那一片全都翻新一遍。”
“为什么忽然变了性子？”苏许笑着接话。
工人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答道：“是李叔带的头嘛，说既然要改规矩，不如我们就真做出点成绩来。”
林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改规矩？李叔什么时候提这个的？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他们边说边往里走，经过一圈干净利落的新水泥地和重新搭好的篱笆，甚至有几个年轻人正在用手机查什么视频教程，学着给牛群听诊、喂药。整个养殖场焕然一新。
进了办公室，果然看到李叔正蹲在地上修一个老旧的电闸盒，看见他们进来才拍拍手站起身子：“哎哟老板来了？还有这女娃娃也在。”
“您认识我？”苏许挑眉。
“当然！”李叔咧嘴一笑，“全养殖场谁不晓得，你是那位把小雨姐劝回来的女老板啊。”
这句话说得苏许心里一震。
她转头看向林远，发现后者眼神中有几分复杂。
两人进了屋坐定之后，苏许直接说道：“我看出来了，你们这里现在气氛不一样了。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员工们有了积极性？”
林远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最近一直出差没来过这边。”
苏许笑了笑：“那我想，这应该也是你妹妹的安排之一。”
林远怔住，声音低了些：“阿雨？她没跟我讲啊……”
“她一向做事低调。”苏许平静地看着他说，“也许她是不想打扰你。但我敢肯定，这件事一定是她推动的。”
林远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让员工这么愿意动起来了？”
苏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会儿外头的情况。阳光洒下时，工地上已经有三四个小组开始分工协作：有人拉材料，有人搬运草料，还有人正在给围栏刷漆……
这种场景本该是她在创业初期努力构建但没能实现的状态。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比如林小雨这样的人，她不会站在最前面高谈阔论，而是懂得激发人的内驱力，点燃每个人心里那颗不甘平凡的小火苗。”
“她说服员工的，并不是一个硬规定，而是一种尊重和平等的态度。”
“你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的人都不再害怕批评，反倒愿意尝试新方式——他们眼里多了点自信。”
她转身望向林远，眼中透出一丝温柔的坚定：
“我觉得林小雨一直在默默支持你，哪怕表面上她说了很多拒绝家人的话。其实……她的行动比任何一句安慰都更接近‘守护’的意义。”
林远眼底微微震动了下，却没有立即回应，只低声喃喃：“原来我一直以为她远离这些才是真的冷漠……是我错看了她的方式。”
苏许笑了下：“你现在还不晚。我可以帮你一起推进下一步改造升级。”
“可问题是……资金还是紧张。”林远叹道，“而且我现在对管理模式不太熟练，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分配资源……”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一一解决。”苏许语气一转，认真了不少，“首先，我会支持你完成第一轮设备更新，然后我们可以制定一套绩效管理制度，让员工的付出得到明确反馈。”
林远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两秒后问道：“你怎么就这么愿意帮我？不只是帮我的养殖场，还是帮我个人……”
“因为我是小雨的女人。”她笑着说，“也是她未来生活的一环。帮助你，就是在让她安心。更何况，我不只是看你，更是看你身后的这片地方，它是许多人谋生的根本。我要确保你不是一个人扛下这一切，明白吗？”
“可是我不想你欠她更多的人情。”林远苦笑，“我已经拖累她太多了。”
“你不了解她。”苏许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许多，“她并不需要你感谢。对她而言，只要你过得更好，她就能安顿自己的心。所以，别逃避，也别退缩。你要让她知道，你可以站起来。”
林远久久无言。
风穿进窗户，吹得桌上的计划书一角翻动起来。
他终于点头。
那天晚上，陈勇也跟着过来看看牧场状况，几个人凑在一张小饭桌上边吃饭边聊工作规划，笑声此起彼伏。
老王夹菜给他们时感慨：“林总，你还真是捡了个好伙伴啊，苏老板可不是光口头上说说的那种，她连饲料成分都研究明白了。”
陈勇哈哈笑着拍苏许肩膀：“我就知道我家这妹妹眼光不错，找的人不但长得漂亮还特能干活，啧啧，我都替你羡慕！”
“少来。”苏许笑着推开他的手，“别捧太高，我也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