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春立刻振作起精神，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梁……”
梁远微微一笑，却将手上攥住的安全绳直接系在了李富春的腰上。
一股汹涌的江流袭来，直接冲散了他们，李富春吃惊的睁大双眼，他竭尽全力伸手想要拽住梁远。
深绿的江水里，被水流搅动的天昏地暗。
李富春心头颤动一下，因为他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就在此时，腰上的安全猛然收紧，一股巨大的力量疯狂将他向上拖拽。
咕噜……
两团大水泡从他嘴边呼出，随后迅速升腾到水面之上。
李富春呛了一大口水，双腿蹬动，他朝四周焦急地望过去，黑漆漆的水流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僵硬的肢体再不能挪动分毫，即便李富春心急如焚，可身体就像不停使唤一般。
他勉强用仅存的力气攥住安全绳，在周进宝的手臂上缠绕几圈，随着安全绳的拖拽，二人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上升。
当最后一口气息消耗完，倦乏的感觉席卷而来，眼皮沉重无比，包裹住身体的水流竟然变得有些温暖。
李富春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闭上的双眼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安全绳的那一头，是已经顺利逃脱出来的众人，小刘攥住绳子站在第一个，“大家使劲儿！”
哗啦。
从水面上浮上来一个壮硕的后背，有人眼尖瞧见了，“在那儿呐！李把头上来了！”
几个汉子将安全绳绑好，二话不说三两步就冲过去，一跃而下。
在他们扛起已经昏迷的李富春的时候，却发现安全绳下还有乾坤。
“是周进宝！”
周进宝此刻脸色煞白，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将二人从冰水里救上岸以后，小刘东张西望，一种不详的预感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
“梁哥呐？”
对啊，梁远呢！
这时候死里逃生的众人纷纷寻找起来，可眼下空荡荡的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气氛霎时间陷入了沉默，救出李把头二人的喜悦也一扫而空。
“咱们再找找。”
噗通噗通……
好几个汉子一股脑儿钻进冰水里，他们鼓起腮帮子，凭借着口腔里的氧气，想要潜水找寻一下梁远。
湍急的江水瞬间就将那几人的安全绳绷紧。
咳咳！
李富春微蜷缩身体，侧身吐出了几口水，他的脸色煞白，皮肤上都是泡水形成的褶皱。
“梁……远！”
他用沙哑的声音喊道，随后颤抖的抬起手指向身上的安全绳，还有那边的水面。
小刘眼眶泛红，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可是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会功夫，那几名汉子才浮出水面，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在错综复杂的水下，没有安全绳，根本不可能逃离湍急的江水。
这一点，李富春明白、小刘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一旦被湍急的江水裹挟着，纵然你水性再好，磅礴的冲击力也会让你头晕目眩，失去方向。
当头顶上全是坚实的厚重冰层，绝望的情绪便会瞬间笼盖住内心。
最终只能随波逐流，尸骨无存。
这便是采冰人的宿命，每一个在冰面上采冰的汉子，都明白这一天随时都可能到来。
李富春用手臂撑着趴了起来，小刘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
噗通！
膝盖重重砸在冰面上，李富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他没有说话，自己的这条命是梁远救回来的。
临近中午，李夕照不知为何只觉得今天心烦意乱，他扶住拐杖，拾起几根柴火添进灶台里。
咳咳。
尽管他抽身很快，可仍然还是被窜起的黑烟狠狠呛到。
柴火在旺盛的火苗下竟然率先被从中间烧断，变成两截。
李夕照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受潮了？”
冰面上不时有几个寒鸦低空掠过，丰满的羽翼翱翔于天空之上，凄凉的叫声令人心头如刀绞。
小刘捡起一块冰就砸了过去，“滚开啊，叫什么叫！”
李富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周进宝，“他咋样了？”
小刘点点头，刚才已经急救一番，周进宝咳了好多水出来，但却又昏了过去。
李富春点点头，安然无恙最好。
身上湿沉的棉袄还在滴落着水，冰面上的冷风一吹，便冻成梆硬的“铠甲”。
“把头！把头……”
等到李富春再次苏醒以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炕上。
李夕照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当他看到李富春醒来以后，低沉地说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富春咬了咬牙，腮帮子鼓起来，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