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给我好好念书才是最实在的。”李富春撂下这句话，顶着风雪就急匆匆赶回冰面去，今儿是采头冰尤其重要。
李夕照坐在木桌旁一声不吭地吃完有点儿焦糊的炖白菜，他这才又穿上棉衣跑到院子里。
那个晶莹剔透的冰块儿在风雪之中仿佛又凝实了几分，阳光透过去，颇有几分粉白光华的韵味。
他走过去捡起放在地上的小刻刀和铲子，恋恋不舍地盯着那方冰块儿看了好久，随后伸手使劲抽掉垫在下面的布。
嘭！
李夕照突然抬脚就踹飞冰块，巨大的冲击力让莹白剔透的冰块瞬间就四分五裂，半空中散落的冰渣四处飞溅。
这一脚虽然踢在冰上，他却觉得浑身上下像被忽然抽空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下午，李夕照才闷闷不乐地溜回学校，被早就等在班级门口的班主任逮到，又是一顿批评教育这才放他回班上。
情绪低落的李夕照抬头刚好看到陶白薇正站在自己书桌旁。
“怎么？小李子，逃课又让老王逮住啦？”少女笑着问道，淡淡的柳叶眉轻轻向上一挑。
陶白薇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绒毛衣，乌黑的发鬓安静地垂落在她鹅蛋形的脸颊旁，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弯成月牙儿似的，红润的樱桃小嘴里还微微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
兴许是教室里暖和的缘故，陶白薇白皙无暇的脸蛋上透着些许粉红。
“你烦不烦人啊？！能不能别和我说话！”李夕照眼眶里有些泛红，他瞪着陶白薇近乎咆哮般喊道。
这可把少女吓了一跳，此时正在课间休息，本来吵闹的班级瞬间就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侧目看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陶白薇呆愣在那里，还是几个女同学跑过来拉走的她，而李夕照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失了态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眼角处泪水快要滑落，陶白薇赶忙用手抹掉，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今晚我过生日，你去不去？”
她的声音哽咽着，让人很是心疼。
“不去。”李夕照迟疑了一下，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她，手指甲扣着课桌边儿，指尖上的擦伤让他疼得直咧嘴。
“行行……”陶白薇红着眼睛点点头，她不知道李夕照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到底怎么了。
李夕照牙齿紧紧咬在嘴唇上，听着少女略微沙哑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脑海里面全是陶望轩的那些话。
不知怎的，他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乱糟糟过。
此时的半坡村采冰场旁，三三两两的汉子蹲坐在岸边的树桩子或者大石头上，手里都捧着个铁饭盒，大口大口扒拉着里面的饭。
“哟，你瞅瞅这杨姐多关心我，给盛这老多白菜叶儿。”
杨玉珍没好气儿地说道：“吃你的饭吧！”
杨玉珍身材微胖，一头蓬松的头发已经生了些许白丝垂落在肩头，因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边，看上去很疲惫，可是眉目之间依旧神采奕奕。
“哎，你们李把头呐？”
正在闷头吃饭的梁远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原来是杨玉珍。
“噢，老李他回家去啦，好像有啥事情要处理。”
杨玉珍一听就皱起眉头来，“咋啦，你知道是出啥事了不？”
“不知道，他走的急我也没问。”梁远摇摇头，沉吟一会才说道。
而此时李富春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杨玉珍赶快给他盛了碗水，这才倒上气来。
“给我拿根玉米棒子就行。”
杨玉珍一听就摆了摆手，“哎呦！那怎么行，咋能吃饱呐？”她说罢就要给李富春盛些炖白菜。
梁远这个时候正好瞥到铁桶里还剩下的白菜帮子，打趣道：“行啊，这还特地给李把头留那么多白菜帮子啊！哈哈哈……”
“别瞎说。”李富春嘶哈一声，敲了一下梁远的铁饭盒，“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杨玉珍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哪能乱说。”
没有能够保温的容器，杨玉珍全靠着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大铁桶就这样一连给采冰队送了很多年的饭。
但天气冷的实在厉害，基本上等她送到采冰场的时候，所有的饭菜也都凉透了。
李富春咧嘴一笑，他快步走到一个铁桶旁，伸手从里面拿出根玉米棒子就蹲着啃了起来，还不忘大喊一声，“大家伙儿都快点儿吃，别耽误下午的采冰！”
杨玉珍见状也知道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你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