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凭啥最后就只有我一个人受罚!”李夕照攥住玻璃杯,整个人从凳子上站起来。
梁远看着有点儿面红耳赤的少年,知道在他这样的年纪,最是受不了委屈。
“知道你爹当初为啥采冰吗?”
梁远端起开水壶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热气腾腾氤氲在二人之间。
头顶上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热气之中,不禁使人神情恍惚。
李夕照仍然愤愤地站在原地,他伸手指向外面,“那个陈兴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砰!
一向和蔼的梁远却发了脾气,他伸手把李夕照按回凳子上。
李夕照从未见过这样的梁叔,眼睛里充满了冷漠无情,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攥成拳头捶在桌上。
“梁叔……”
“钢镚呐!你爹他当年就是因为打架被开除的啊!”
梁远情绪近乎失控,他的太阳穴处凸起一根青筋,脸庞微微泛红。
李夕照听到这句话,内心之中突然掀起来了惊涛骇浪。
什么?
我爹当年竟然是因为打架被开除的!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依稀记得村子里的老人,见到李富春的时候都经常感到惋惜。
总说李富春那时候多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可惜被学校给开除喽。
李富春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
梁远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李夕照,“孩子,当年还发生了很多事。”
李夕照看着他,后者大腿突然一软就跌坐在凳子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我和他从小一块长起来的,他学习成绩好,我就不行,无论怎么学都考不好。”
梁远笑了起来,拍了一下李夕照的脑袋。
“后来,村里的小混混在校门口闹事,欺负学生。”
梁远的目光越过李夕照直愣愣看向前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爹呐,当然看不惯,冲上去就跟人打了起来。”梁远两只手一拍,发出啪嗒一声。
“从此就因为这事儿断送了前途,被学校开除回家了。”
李夕照极为震撼,他想开口说些怎么,却发现张开的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恍惚间,李富春的话语又萦绕在他的耳畔。
“应该管,但又不能管……”
年少的李夕照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却又没完全明白。
总之,他的脑海里依旧是浑浑噩噩,只不过有些事情变得更清晰罢了。
“梁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夕照看向那双开始有些浑浊的眼眸,梁远虽然是自己的叔伯,非亲非故。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梁远在李夕照的心目中不亚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李富春。
除了儿时对采冰的兴趣起源于李富春之外,李夕照大部分的采冰经验都是从梁远那里获得的。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让两人之间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在李富春那里,李夕照有些话始终没有办法说出口。
可是在梁远这里,他是肆无忌惮的。
梁远怀疑的看了一眼李夕照,他并不确定后者真的明白,“说说,明白啥啦?”
“就是不能再去找陈兴德的麻烦。”
梁远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小子倒是机灵,得能打过人家啊!还找人家。”
李夕照嘴角扬起,尴尬的笑了笑。
一语被梁远说中,让少年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上次若不是那几位同学被陈兴德等人欺负,李夕照说什么也不会冲上去。
对方这么多人,自己单枪匹马冲过去,这可不叫勇敢,那是犯傻。
李夕照虽然不怕事,但却不是个傻子。
现在的形式,无论怎样都对自己不利,所以他只能选择隐忍下来。
但是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如果说在之前,李夕照对于陈兴德,更多的还是厌恶。
陈兴德,不过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
但现在,一系列的事情让李夕照对陈兴德增添了几抹恨意。
这事儿太蹊跷了,蹊跷的让李夕照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栽赃嫁祸。
与其说是阴谋,倒不如说是设好了陷阱让自己往里面钻。
每每想到这里,李夕照都觉得后背升腾起一阵凉意。
他开始回想着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从那群混混围住那几名学生,再到自己的出现。
以及陈兴德的现身和对自己说的话。
李夕照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他又结合起前段时间,听说的李富春和陈洪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一个月的期限?
李夕照心中不禁冷笑一声,陈家父子当真是好算计。
那天,陈兴德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如果真追究起来,也就是那几个混混去派出所蹲几天批评教育。
而自己则会遭受到学校的处分,甚至是劝退处理。
李富春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于是他的注意力便会从采冰上面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对啦,这几天我和你爹要进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