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干啥去?”李夕照随口问道。
梁远踢了一脚他的凳子,“你个小兔崽子管那么多干嘛?”
李夕照嘿嘿一笑,“梁叔,今天弄啥好吃的,让我蹭点。”
“我这有白菜炖粉条子,你吃不?”
梁远指了指锅灶那里,今晚的饭菜显然还在锅里焖着。
李夕照一听脑袋耷拉下来,“又是白菜炖粉条,我都连续吃了好几个星期。”
梁远眉毛一挑,“还挑三拣四的,有的吃就不错啦。”
李夕照撇着嘴站起来,拿起一旁的书包背好,“梁叔,那我回家去啦。”
梁远从旁边的棕褐木柜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瓶,玻璃瓶挺个大肚子,上面窄下面也窄。
透过玻璃瓶,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一瓣瓣大黄桃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这个黄桃罐头你拿着。”
“哎呦,还得是你啊梁叔。”
李夕照看见这个大玻璃瓶,眼睛里瞬间出现了亮光,嘴里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梁远哈哈笑道:“等我从城里回来,给你多带几罐!”
李夕照接过黄桃罐头紧紧抱在怀里,“够啦够啦,这一罐就行。”
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重量,李夕照就连走路都轻飘飘的。
在回家的路上,原本几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走了将近十多分钟。
在村间窄路上,薄冰被太阳晒化形成雪水,流淌的随处都是。
“咋这么晚才回来?”李富春吃了一大口馒头,从窗户看到马上走到院子里的李夕照。
“去了躺梁叔那里。”
李夕照嘶哈一下,挺翘的鼻子被冻的通红。
“给我开下门。”
嘎吱。
李富春从里面把门拽开,就看到李夕照怀里抱了个大玻璃瓶。
“黄桃罐头?你梁叔给的?”
“嗯呐。”李夕照迈步赶紧进到屋内,温暖的热气顿时包裹住了他。
饭桌上的白菜炖粉条子还在朝上方冒着热气。
“哟,今天里面还放豆腐啦。”
李富春走到灶台那里,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端到桌子上。
“趁热吃。”
李夕照把黄桃罐头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的木柜里,“你可别偷吃。”
“我吃你那个?有啥好吃的。”李富春不以为然的夹了块白菜帮子送进嘴里。
咔嚓咔嚓的干脆嚼动声。
父子二人对坐无言,都只是埋头吃饭。
李夕照张大嘴一口一个白菜,很快就把面前的大碗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嗝……
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李夕照端起碗筷放到灶台旁的水池里,刷洗起来。
李富春却吃的很慢,手上拿着个馒头,面前的桌上放着个小本子。
本子摊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很多数字。
“小子,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数算得对不对!”
李夕照闻声凑了过来,嘴里低声念叨着本子上的数字,片刻之后说道:“对。”
李富春偏过头看向他,“你再看看,多算几遍。”
于是李夕照伸手悬空比划起来,在反复计算之后,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对的。”
李富春看到他这样,才松了一口气,这本子上的数字正是明天采购工具的费用。
陈家。
“你咋想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洪扶着桌子,怒气冲冲的咆哮道。
他本来是让陈兴德随便找几个人,去李夕照的学校附近闹事,尽量把李夕照牵扯其中,受到处理。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还亲自露面,不仅如此还出手打了李夕照。
这下子,两家人在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都不好收场。
陈洪听说李夕照本来因为这事差点被学校劝退,后来还是有几个学生愿意出面作证,才变成了留校察看处分。
“你冲老子吼什么!”陈兴德却一脸委屈的喊道,他认为都怪李夕照那小子太过嚣张,自己才忍不住出手。
“我跟你说,要不是你交代过,我非让那小子进医院躺躺不成!”
咣当!
陈洪拎起身旁的凳子,朝着陈兴德就甩了过去。
“还嫌事情闹的不够难堪是么!”
陈洪气的浑身直哆嗦,本就精瘦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了。
“现在,村里人都私下议论,说咱们陈家没有王法,只手遮天!”
陈洪用手指着外面说道。
陈兴德嘴角一撇,“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三道四。”
说罢,他还捏了捏拳头,骨头嘎巴嘎巴直响。
陈洪看到这一幕更是气的语无伦次,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整天就知道仗着一身蛮力,做事从来不动脑子。
陈洪朝后退了几步,坐在炕上。
眼下还不是和李富春撕破的时候,一月期限也越来越近。
“你!给我坐下。”
说什么都不能让陈兴德这小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