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集 邋遢小女娃儿
羽少森2025-07-28 15:024,317

  后半夜,约莫未时伊始,气温渐变闷热,明显有回升迹象。

  岛屿内万簌俱寂,这个时辰,众多珍禽异兽也已尽皆振翅归巢,相继沉沉睡去,洗涤白昼间外出辛苦觅食,所带来的疲乏困累,对它们而言,能够与伴侣子嗣甜蜜依偎,才是此刻最紧要之事。

  于头顶苍穹之上,大小两轮星辰当空悬挂,柔和光辉若隐若现,概因今夜阴云密布,且偶尔朦胧闪烁雷霆电蛇,致使风云涌动,几乎将光华遮掩,兴许,这才是导致现今气温回升的最大原因吧!

  ‘轰隆!!’

  天空之上,淡青雷蛇躁动得越发厉害,隐隐呈现气吞山河之惊人异象,且频频闪烁电光,朝大地各处劈落而下,光芒一闪即逝,只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眨眼便消散殆尽了。

  一缕雷霆闪电孕育突兀降下,也瞬间将偌大岛屿照亮,它们从香甜睡梦中幽幽惊醒,一脸好奇诧异,纷纷仰望苍穹,天地威压极为强烈,令它们感到很不适应,浑身瑟瑟发抖,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嗯?”老柱仍未回屋入睡,陡然闻听外头雷鸣电闪,不禁心脏一突,快速扭头朝外望去,“快下雨了?”

  “今夜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坏天气。”眼下唯独他一人,正静坐于客厅沙发上,其余人早早进入梦乡,大理石石案上,有几块相框尚未拼接完成,一手拿着老旧相片,一手持剪刀,正聚精会神裁剪边缘多余部分,眼看即将大功告成。

  一道雷鸣闪电骤然沉闷响起,瞬间将他拉回现实,差点一个不小心,将照片剪歪了,酿下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呼~”他重重吁了口气,后背已被汗水打湿,心有余悸道:“幸亏没剪坏,不然,少爷非将我大卸八块不可。”

  “这张照片可是少爷的心肝宝贝,从幼时珍藏至今,无比重视,生怕弄出丁点褶皱来。”老柱自我安慰,脑子里幻想着种种美好,“少爷能将此重任交托于我,那便由此证明,他已渐渐对我有所改观,不似往昔那般冷眼旁观了。”

  “我定不能让他失望,若因此事而被彻底打回原形,那么,我必将面对惨痛惩罚,甚至被打死打残,曝尸荒郊野岭也极有可能发生。”他一念及此,便止不住两股战战,牙齿直打颤,与此同时,也恰巧裁剪完毕,用零碎相框拼接装裱完整,“不偏不倚,长宽度刚刚合适,待少爷明早一觉醒来,转身睁眼瞧见,定然心情愉悦欢喜。”

  “只是,眼下这天气太糟糕了。”他微微皱眉,又扭头瞧了眼客厅外头,一道闪电耀眼夺目,又突然间劈落而下,引起巨大骚动。

  “这鬼天气变幻莫测,夜晚睡觉,可遭老罪了。”老柱心绪不宁,心底始终惴惴不安,相框装裱完毕,便赶紧起身赶往二楼,一路蹑手蹑脚,怕因自己走动声太响,从而吵醒少爷,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宅邸外电闪雷鸣,气温变得尤其闷热难耐,滂沱大雨隐隐即将降临,搅动天地万物,乌云积压聚集至今,已有愈演愈烈之势,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引起狂风骤雨。

  他几步一回头,平静驻足,双眸隐隐惊恐,目光透过楼道玻璃窗户,依稀可见窗外偶尔光芒万丈,雷电躁动声太大,引发人深省,陷入苦恼疑惑当中,宛如进入一片死胡同,处处碰壁,寻不到出口,只能焦急徘徊凄厉嘶吼,可怜无助得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小狗,等候某位好心人来投喂食物。

  他晃了晃脑袋,将诸多杂念抛之脑后,不去深究细思太多,转而沿着楼梯登上二楼,少爷房屋便在此楼层,因此,须越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些,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响动来。

  冗长楼道间,一盏盏灯火微弱燃烧,不断轻微摇曳飘动,光线稍显昏暗,勉强可视物,少爷房间在楼道尽头,房门旁侧,也修缮了块一米长玻璃窗,挂了两块纱帘遮挡,大大降低了雷电光芒刺目。

  “嗯?”老柱摸着微弱灯火,轻手轻脚走到楼道尽头,还未欺近,便瞧见房门虚掩着,空出一条手指厚缝隙来。

  “我今夜为少爷裁剪相框,肯定是为我空出来的。”他面泛些许诚挚微笑,透过缝隙往屋内瞧去,“少爷也已睡下,此刻肯定做着好梦呢!”

  “家主派遣我至此,表面上是为了服侍您日常饮食起居,实则,是为了监视您每日一举一动。”他落寞轻叹了声,眼下一番思前想后,始终于心不忍,“我也不想昼夜这般偷偷摸摸,但家主命令难违,我身为奴仆家丁,不得不顺从。”

  “其实,我一直都很不想这么做,这般偷偷摸摸行事,与偷鸡摸狗何异。”他低下脑袋,仔细打量相框中一家四口,苍老手掌轻轻抚摸,满眼慈祥亲切,“我又何尝不曾体会过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只可惜,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留下我孤家寡人一个,待我百年以后,也无一儿半女来替我养老送终。”他每每回忆往昔那段悲惨岁月,必会以泪洗面,整个人仿佛丢了灵魂似的,“当初那场灾祸,导致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却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瞧着妻女撒手人寰。”

  “少爷,我希望您一生平安,往后千万别步我后尘,酿出又一场惨祸来。”他收归心绪,努力平复克制,接着轻轻推开房门,将相框小心摆放于梳妆台上,而后迅速离去,并带上房门。

  “这雨欲下不下,非得这么折磨人?”他掀开纱帘,露出少许缝隙来,透过玻璃窗打量外头,“山雨欲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不由得轻轻摇头,不再多想,当即转身沿着楼道走廊渐行渐远,之后走下楼梯,朝自己住处快步赶去。

  在家仆走后没多久,殷诗玉忽而眉头紧锁,一直未放松舒展开来,且嘴里不断发出痛苦哼声,仿佛此刻内心正经受着巨大煎熬般,一层细密汗水从额头沁出,浸湿了枕头,身体做着各种怪异动作,一会儿声嘶力竭,一会儿蜷缩身体面露痛苦,一会儿又惊恐万状,种种情绪不一而同。

  ‘轰咔’

  一道璀璨闪电滚滚劈落,劈中距岛屿几百米开外某处海面,致使海水沸腾炸裂,弥漫大量恐怖电弧,弱小海洋物种死伤无数,变成一堆堆漆黑焦炭,从海底缓缓浮出水面来,吸引成群凶残海兽疯狂夺食,又招致一番惨烈厮杀。

  这道耀眼闪电,又瞬间照亮了整座岛屿,不知何时,他房间窗户外头大树树杈上,一位邋遢小女娃儿悄无声息出现,纱帘拉开小半,对方透过透明落地窗,以如今所站位置视角,恰巧能够将床上青年尽收眼底。

  “嘻嘻。”她嘴唇微张,牙齿轻咬大拇指,不断**,脏兮兮小脸蛋泛起陶醉,大眼睛迷离恍惚,但又异常纯净深邃,宛若星辰大海,“小主子,痴女又来了。”

  “您有没有想我呀?”她摇头晃脑,漂亮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歪着小脑袋,此举颇为可爱,惹人怜惜,“有没有,有没有呀?”

  “嗯?”她陡然感到惊诧好奇,只因,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梳妆台,有块相框映入眼帘,“有两个身高稍长些的大孩子,还有两个很矮很矮的小孩子。”

  “唔唔。”她眼珠子向上翻转,不断**大拇指,作出努力思考姿态来,“那两个大孩子,一个、一个是老爷,他那人严肃刻板,对任何人都极不友善,对痴女也不好,我说一加一等于三,他硬要说等于二,老是跟我抬杠,不好玩,他不好玩。”

  “我给他糖果,他厌恶得丢到垃圾桶里,他健身举不起两百斤杠铃,我单手就能完虐他,轻轻松松让众人傻眼,好多人都夸我聪明漂亮,又可爱,我开心得不得了呢!”她一蹦而起,坐在树杈上摇晃双腿,并轻轻鼓掌,“看着老爷吃瘪,我就非常得意,气死他,就是要气死他。”

  “旁边那个大孩子,怎么越瞧越像三师妹啊!”她摇晃小脑袋,头上两根小辫子,也伴随着晃晃荡荡,瘪着嘴气鼓鼓道:“哼哼!三师妹最坏了,以前每次外出,都不带我出去玩,一个人不知道偷吃了多少可口零食,玩了多少好玩的玩具,总而言之,她就是个小气鬼,不仅长得难看,脾气又坏,是个妥妥的坏女人。”

  “那个小男孩,长得跟您也很像,该不会是您吧!小主子,您怎么在相框里呀!快出来,别憋死了,憋死了谁照顾您呀!真是的,也不是个乖孩子,老是不听话。”她俯身凑近了些,“那个小女孩,怎么跟您这么亲密?不可以,快拉开,快拉开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跟您亲密无间,别人绝不允许,她是坏女孩,坏透了。”

  “啊啊啊!!”她双手捂紧小脑袋,面露痛苦,“好疼,我的头好疼啊!疼死人了,别出来,你别出来,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就再待一会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呀?”

  她又惨叫了几声,之后便突然垂下脑袋,变得尤为安静,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又过了几息,方才抬头悠悠转醒,嘴角逐渐上扬,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笑容阴邪嗜血,“初始阶段,已大功告成,接下来,便看你如何表现了。”

  “小主子,你可莫让我师父师母大失所望呐!”她阴邪笑容愈浓,在耀目雷电频频闪烁之下,衬托得愈发妖异冷艳,让人头皮发麻。

  “我十分期待,你到底会如何解决那个大麻烦,用发达科技手段,不一定能彻底根除殆尽,但如果是某种克制异术,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深深注视青年俊秀脸庞,欲看透其内心所思所想,“你的体内,蕴藏着无穷能量,却受条条枷锁牢牢捆绑束缚,至于今后能够挣断几根,便看你自身造化了。”

  “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你。”她摇头轻叹,不断自怨自艾,眸泛些微悲怆哀愁,“曾几何时,我也拼尽全力与命运抗争过,可无一例外,均以惨败告终,若非师父师母当初好心收留,我恐怕早已曝尸荒野了,二老莫大恩情,我没齿难忘,此生无以为报,所以,如今只能将这份恩情嫁接到你身上,唯有如此,方才好报答些。”

  “不要走,不要走。”房间内,那张柔软睡床上,他眉头紧蹙,俊朗面容阴晴不定,嘴里频频自言自语,一番梦话让人浑然摸不着头脑。

  窗外电闪雷鸣,天气狂闷大燥,乌云积压已至顶点,风云汹涌翻腾,颇为剧烈,可愣是一滴雨水也不降下,不知是天公不作美,亦或者,还是因某个生灵触犯天怒,须先劈落天罚惩戒鞭策,彻底灭杀邪恶污秽。

  雷鸣闪光透过纱窗缝隙,也频频照亮房间内部分地板睡床,耀眼闪电每次劈落降下,伴随着雷声大燥,都宛如重锤狠狠敲打心脏,将人咽喉扼住透不过气来,气氛压抑沉重,今夜注定不平凡。

  “又做噩梦了?”她蹲在树杈上,嘴角缓缓上扬,勾勒一抹夸张弧度,脏兮兮小脸蛋笑靥如花,致使漂亮大眼睛也眯成月牙状,此刻的小女孩,笑脸明媚灿烂,即便浑身上下邋里邋遢,也难掩其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独特气质,这种特质足够吸引人眼球,目光一路紧紧跟随,始终挪不开眼,似乎与生俱来便如此。

  她晃悠两条小辫子,时而兴奋激动,时而胡乱偷瞄紧张兮兮,时而欢快上蹿下跳,比野猴子还要活泼好动。

  她忽然停下动作,低头俯视床上青年,“很好,就应该如此,自打您出生那刻起,我便频繁出现蹲守在您身边,说实话,我早已看透您内心本质,您平日里强颜欢笑,无非是想强行压抑内心深处那份孤独罢了!您是个坚强的人,早早看透世态炎凉,才造就出如今独立性格的您,这股特质十分出色,您不受父母摆布,其实心中所坚持的,是想做出一番耀眼成绩来,好让您父母对您刮目相看。”

  “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独属于您本身所有,别人休想操控干涉。”她怒目邪魅冷笑,手指紧握,骨骼间剧烈碰擦,发出清脆咔咔响声,“若谁胆敢嚣张放肆,我首先第一个便不答应,必让对方付出千倍万倍的惨痛代价。”

  “这杀千刀的老天爷,雨将至未至,委实折磨死人了。”她透过树叶缝隙仰头望天,目光阴沉无比,几欲喷出火来。

  “等梦醒了,眼前世界自然而然会焕然一新了。”她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在树杈上活蹦乱跳,“偷摸着跑出来,该担心的人,便让他们担心去吧!”

继续阅读:第43集 梦中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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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寂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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