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简易帐篷外,齐聚各家各户男女老幼,每户人口在数人至十数人不等,个个脸庞黝黑粗糙,今天是个大日子,一年一度的烹食盛会,如同中土‘福元节’,宰杀牛羊必不可少。
每家每户热热闹闹,正大口吃喝得尽兴之时,湖泊岸滩当即出现异动,这令得众人纷纷停下动作,或是震惊、或是诧异、或是激动亢奋等等,尽皆齐刷刷翘首遥望,死死紧盯造访者一举一动。
只要稍微察觉不对劲儿,在座众人中,那些青壮年男人,便会立刻搜罗刀枪棍棒等粗陋兵器,能赶则赶,倘若实在赶不走,便唯有与之浴血厮杀这一条选择。
每户青壮年男女,早已默默抓紧兵器,进入戒备状态,只要二人胆敢轻举妄动,便会立马冲上前去。
“爷爷,这二人装扮好奇怪呀!”一个孩童缺了两颗门牙,只要一开口讲话,便含糊不清,更别提声音还奶声奶气,一些大人,费了老大劲儿,方才理解其所言何意。
“南方人全部都是这类装束。”老者白发苍苍,且头发稀疏,几乎快掉光了,双眸空洞无神,“等你往后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哦哦!”孩童懵懂乖巧,用大拇指充当奶嘴猛嘬,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蠕蠕懂了。”
“真乖!”老者伸手抚摸孩童小脑袋瓜子,一脸宠溺疼爱。
“山佤,这两个南方人突然造访,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坏心思。”女眷忧心忡忡得很,满脸忐忑不安。
“要是胆敢惹是生非,我这柄开山斧,可不是吃素的。”男人一脸凶神恶煞,也同样警惕万分。
四架隐形战机当空悬浮,一早便到达,与主仆二人刚好相距一里之远,时刻细致观察对方一举一动。
领头战机内,后舱投影了个山势地形图,画面十分清晰,一众战士目不转睛,统统将视线聚焦了过去。
“放大五倍。”女性军官语气冰冷,一听便不好招惹。
‘哗’
话音刚落,眼前这段影像便眨眼放大了。
“长官,这主仆二人也太悠哉清闲了。”一名青年战士口气不屑,“还有闲工夫散心。”
“蠢货。”她冷漠轻斥,“就只允许你整天打打杀杀,不准许别人做些喜欢做的事情了?”
“属下知错。”他立即羞愧低头,深刻自觉讲了些傻话。
“你们也是一样,全都要好好开动开动脑子。”她一扫身边其余八名战士,统统训斥了一番,“看看你们,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整天喊打喊杀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值得骄傲的本事了。”
众人纷纷低头默不作声,都感到十分羞愧,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在这支强劲小队里,她的实力当属最强,众人自然心服口服,也迫于赫赫官威,无一人有胆量敢于顶撞还口。
“真是一群蠢笨泥猴子。”她小声唾骂,骂声微不可察,越发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
那处湖面凉亭内。
周遭一大片湖水波光粼粼,折射出点点金黄光芒,入眼美不胜收,在此地漫步散心,人也能彻底忘却诸般烦恼,渐渐沉淀朴实无华的圆润心境。
主仆二人互相甜蜜倚靠,安静端坐冰凉石凳上,坐久了,也就慢慢捂热了。
此情此景,令他俩心思各异,她整个人完全沉浸于当下美丽景致中,脑海里竟冒出不理世俗的念头来,突如其来,令她略感手足无措,以及产生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
他身份尊贵,作为殷氏家族继承人,当代家主膝下嫡长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家族重担,迟早有一天,会落到他肩上,即使再不情愿,再去排斥,也必须挑起大梁,将殷氏家族继续发扬光大,再创辉煌。
“少爷,我有句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她转头望去,这张俊秀侧脸,令其深深陶醉,一时之间竟看痴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呗!”他面带几分温柔,不似适才那般冷漠得吓人,“你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问的。”
“你觉得姐姐我为人如何?”她眼神深邃,满含期待之色,很想听到最想听的答案。
“你……很好啊!”他犹豫沉默了刹那,随即会心一笑,接着又一脸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真是块榆木疙瘩。”她闻言小声嘟囔,顿时满脸失望落寞,心底仿佛缺少了某样东西似的。
“夏姐姐,你最近怎么怪怪的?”他一头雾水,对方讲话太小声了,即便认真竖起耳朵听,也愣是完全没听明白,“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讲来听听,我可以帮你排忧解难。”
“咱们绕开这个话题。”她重新焕发自信,仰头迎着朝阳,平静闭眸享受。
“你每次都是这样,弄得我都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摇头失笑,“有任何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聊聊,一个人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大人的世界,你这个小毛孩哪里会懂。”她佯装不耐烦,实则内心颇为感动。
“我不小了。”他颇感无奈,“已经成年了。”
“夏姐姐,话说,你到底几岁了?”他满脸好奇,“我可是很感兴趣呢!”
“秘密!”她抛了个白眼,沉默了许久,方才简单讲出这两个字来。
他挑了挑嘴角,整个人彻底愣住了,过了几息才回过神来。
“还搞神秘这一套。”他撇了撇嘴,“我有的是办法。”
“少爷,你是不是知道一个有关于那支佣兵团的大秘密?”她理了理思绪,语气轻描淡写。
“嗯?”他顿感诧异,赶忙追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女子笑靥如花,且最近发现,自己总喜欢热衷于搞神秘,不知为何会这样,似乎能够将少爷气个半死,便可以趾高气扬般。
“又来了。”他彻底无语了,但又渐渐开始上瘾,莫名感觉自个儿有点受虐倾向。
这种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反倒挺享受的。
“在你解手期间,那支佣兵团底下两名成员嘴没把牢,将一个大秘密抖漏了出来。”他小心谨慎环顾四周,将声音压得极低,“是有关于一处矿藏的秘密。”
“很珍贵罕见?”她故作惊讶。
“那两人讲到一半,就被那个外国人给打断了。”他摩挲下巴,脸色甚为深沉,“至于是什么矿藏,珍不珍贵,他俩也没有提及,如果不是被打断了话,很有可能就知道了。”
“看那两个外国人的反应,那处矿藏似乎还挺重要。”他仔细回忆,不遗漏任何蛛丝马迹,“不然,他俩反应也不会那么大了。”
“少爷,矿藏之事可以暂且搁置一旁。”女子眼神富满睿智,仿佛早晚都是囊中之物似的,“当前重中之重,是要得到那头耄骨凶孽,它研究价值颇大,远超你我想象。”
“你那个主意,真的能够做到兵不血刃,从而将它轻易得到?”他仍心存一丝狐疑。
“放心。”她投去一抹自信眼神,“保证不费一兵一卒。”
“我向来谨慎行事,你还有何不放心的?”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有意无意瞥向远方高空,那儿,正是四架战机悬浮位置。
“我当然放心了。”他毫无察觉,“只不过,万事仍需以小心为上,马有失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当然了。”他话锋一转,“我之所以这么讲,并非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提个醒而已!”
“小鬼头。”她敲了下对方额头,并未使多大力气,“我可是你夏姐姐,处事经验丰富着呢!”
“疼。”他蹙了蹙眉头,并抬手揉捏,以此来缓解疼痛。
“调皮。”她白了眼,没好气道。
“嘶!”言毕,一丝刺痛陡然滋生。
她咬了咬银牙,精致容颜略微狰狞扭曲,并抬手扶额,差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头疼病又犯了?”他脸色一变,百般关心呵护。
她目光呆滞木讷,脑海中浮现诸多片段,不过,却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头尾完全不相连,好似突然硬塞进脑子里,令她措手不及之余,也有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嗯。”她呆呆愣神了良久,方才逐渐恢复清醒,并抛去安心笑容,“我没事了。”
“你这头疼病也并非一天两天了,一直这么不管不顾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他一番思前想后,“要不……等回家以后,叫个私人医生替你诊诊脉?”
“务必要将你这个病彻底根治。”他一脸凝重严肃,“一天不治好,我心难安呐!”
“不用了。”她笑容很勉强,“哪怕请再多名医为我医治,也是治不好的。”
“我这个病,我自己心底最清楚了。”她劝说再三,“少爷,你能对我这般关心爱护,我已经很高兴了,这辈子,无以为报,只愿与你天天在一起,便心满意足了。”
“夏姐姐,有你真好。”他颇为感动,“你的思想觉悟,甚至远远超越了人类范畴。”
“我有时候禁不住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他将女子揽入怀抱,语气很轻柔细腻,宛如丝丝缕缕微风吹拂而过一般,让人听着很沉醉。
“你眼睛所看到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女子笑容甜蜜,就这么静静躺在他怀里,时间仿佛于此刻永久定格。
“头还疼吗?”他轻声细语。
“好多了。”她嗓音甜美动听,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想好好爱怜疼惜一番。
“如果不彻底根治,以后是会落下病根的。”他关切备至,句句不离病情,“或者……我可以择日前往殷氏祖宅,翻阅一些治疗头疼的偏方,你觉得如何?”
“你未免也太患得患失了。”她当即哭笑不得,“一个小小的头疼病罢了!感觉被你讲得有多严重似的。”
“你的事,我当然应该上心了。”他十分享受这一刻美好时光,环境清幽恬静,这种生活,正是他心之向往,“谁叫你是我最亲近的夏姐姐呢!”
“就数你嘴最甜了。”她娇嗔一声,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樵叔怎么还没到?”他抬头瞧向天边。
“兴许是因某事而耽搁了行程吧!”女子也跟着抬头瞥去,“要不……你跟他通个电话?”
“也好。”他轻轻点头,操控手镯弹出一个虚拟屏幕,连忙调出一组通讯号码,并拨了过去。
嘟声响了五下,电话才接通,一个老者脸庞转眼出现,第一眼瞧起来,颇为慈祥和蔼,虽皱纹满面,但依稀有几分帅气,想来,年轻之时也是个帅小伙,只是越老越收敛年轻气盛的锋芒了。
“大少爷。”老者毕恭毕敬,面带真挚微笑,言谈举止更为得体高雅,一身西服一丝不苟,整个人干净得不像样。
“樵叔,你到哪儿了?”他赶忙询问。
“等会儿。”老者望向别处,随后又回过头来,“已经到达‘羗人国’领空,大约再过十五分钟,即可赶到您所处之地。”
“十五分钟吗?”他笑容阳光,“那不急,我俩再散会儿步。”
他轻声道:“晚点儿见。”
“好。”老者微微欠身。
他挂断电话,扭头笑看女子,“走吧!出去散散心。”
“嗯。”她挽起对方胳膊,一齐站起身来,离开凉亭,沿着湖泊岸滩漫步散心,沐浴温暖阳光,身心舒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