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莫成心理咨询所」
这是我晕倒前最后的一句话。
等再醒来时，我已经到了熟悉的诊室。
莫成带着口罩，露出的两只眼睛是满满的心疼。
「这个催眠会让你忘记一段时间的记忆，虽然能让你忘记痛苦的，但那个时候的存在的所有人你都会忘记。」
「之前在你最痛苦时，你都没有做这个催眠，现在怎么突然要做了？」
我捂着流血的伤口，苦笑道：「因为那个人没有记得的必要了。」
那些我不惜忍受痛苦也要记住的人、留下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莫成不置可否，又再问了我一次。
得到我确定的答案后，他蛊惑般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渐渐陷入了沉睡。
梦里边，裴谦的脸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我心口一松。
07
莫成是催眠心理疗法界的大牛。
在我刚刚被救出来时，裴谦带我来咨询过创伤记忆的清除。
但这项技术并不能特定清除某一个事件，而是会让人忘记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人和事。
看着窗外紧张到踱步的裴谦，我拒绝了。
「虽然那段记忆很痛苦，但是我不想忘记裴谦。」
「莫医生你放心吧，裴谦他会像阳光一样，驱散所有的阴霾！」
我信誓旦旦的说着。
短短三年，又回到这个地方。
我下定决心道：「请帮我清除十九岁以后的记忆。」
十九岁，是我和裴谦恋爱的开始。
08
随着莫成温润声音响起，最后一丝关于裴谦的记忆在我脑海消失。
醒来后，莫成目送我出门。
我迷茫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熟悉的栀子花味飘来，笼罩着我。
「闻学长！你怎么在这？」
闻缙手上残留着血迹，看见我出来，喉头微动。
「教授让我来的，说你第一次谈合作会不熟练。」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那些合作商竟然敢这样。」
闻缙低垂着头，满满的歉意。
我笑了起来，眼神清澈：「别这样，大不了学长再多给我介绍几个单子？」
在我的记忆里，闻缙是我的直系学长，也是老师最为得意的学生。
大一刚入学就因为拍的纪录片一炮而红。
闻缙听后有些吃惊，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摸了摸脸，尬笑：「怎么了？我脸上沾了点什么吗？」
他失笑，眨着眼道：「只是觉得你好像又和以前一样了。」
我不以为意的摆手解释：「刚刚做了点小手术，有些东西记不太清了！」
「不过医生告诉我，是我自己强硬要求的，想来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记不清楚也挺好。」
闻缙听后，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我竟然从中看到了一抹心疼。
「我这样不好吗？刚刚看了看我身上有很多伤口，我之前过得一定不太开心！现在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话还没说完，闻缙突然掉落的眼泪吓我一大跳。
我慌乱的在包里翻找着纸巾，手机却显示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上面的备注是老公。
我震惊得忘了动作，我不刚十九岁嘛，怎么多了个老公！
「叮～」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我好奇的按了免提。
下一秒，一阵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阿语，你别闹了，晚晚是我员工，我需要保证她的安全，你今天下午就回家吧。」
命令的语气听得人一阵不爽。
我正欲开口，闻缙却突然贴近。
「阮小姐现在是我的员工了，我也需要保证我的人的安全。」
好白，好长的睫毛。
我一抬头，差点和他额头碰额头，一时被美貌迷了色。
「你是谁？阮青语呢？她陪酒上瘾了，竟然随处找男人！」
暴怒的声音打破我的幻想。
我当时就忍不住骂了回去：「不是大哥你谁啊！嘴里吃了多少粪啊」
「虽然不知道为啥给你备注了老公，不过就听你这没素质的开口，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跟你离！」
一顿输出后，我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闻缙赞许的看着我，我有些别扭的四处张望着。
「对了，学长，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员工啊？」
为了缓解尴尬，我随意找了个话题。
「我正式邀请阮青语小姐成为我新一部文艺片的女主角，你愿意吗？」
闻缙伸出手，充满希冀的看着我。
我大脑宕机，我竟然能演天才导演的片了？
反应过来后，我忙不迭的握上手，连说了十个愿意。
09
闻缙的电影筹拍是在甘肃沙漠。
我二话不说飞去那呆了三个月。
黄沙漫天，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的内心却感到久违的平静。
当然，除过某些不长眼的电话。
那个备注老公的经常会打电话过来。
从一开始的强硬要求我立马回去，慢慢的开始求饶，说什么会和夏晚晚断了联系。
有时他在那边说得激动了，我也会随意附和几句。
但就是闭口不提我在哪。
直到电影完成首次上映，获得一众好评。
我跟随闻缙回去参与颁奖典礼时，才终于看见了那个只存在于电话里的人。
整个会场金碧辉煌，所有人都西装革履，收拾得十分妥帖。
只有从我刚进门，便一直盯着我看的一个男人格外奇怪。
他的西装是皱在一起的，脸上也有好多皱纹。
下巴还冒着刚长出来的青色胡茬，邋里邋遢的。
没有闻缙帅，也没有闻缙精神。
我当他面摇了摇头，随即便瞥开眼望向正在发言的闻缙。
「阮青语，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三个月了还不够吗？」
谁料那男人竟径直朝我走来，在大庭广众下抓住我的手腕。
我吃痛惊呼，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到底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阮青语，你除了发疯现在又开始搞失忆这一套了吗？」
那人咄咄逼人着，身体一点点靠近过来。
「裴先生，请自重。」
刚还在台上的闻缙天将神兵般挡在我身前，冷漠开口。
我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缩了缩。
这个不起眼的举动落在裴谦眼里，又上了一层怒火。
他突然软化了语气，妥协般开口。
「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拿失忆来气我。」
「没有你的这三个月我过得很不好，阿语你放心，我已经将夏晚晚辞了。」
说罢，他伸出手，湿漉漉的眼睛恳求般望着我。
我没能如他所愿，再一次开口：「对不起先生，我真不认识你。如果我们之前有过什么纠纷，你就当是一场梦吧。」
裴谦了愣在原地，探寻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看透。
良久，他苦笑起来，越过闻缙直接拽着我的手向外拖。
「我知道你还在闹脾气，乖，回家我慢慢给你道歉。」
闻缙拉住我另一只手，语气冷漠得可怕。
「裴谦，青语她之前做了手术，你不会不知道吧？与其你现在缠着一个失忆的人，不如去问问她的主治医生呢？」
我趁次机会狠狠咬住裴谦的手，在他吃痛时，我慌忙收了回来，迅速躲在闻缙身后。
大概是我眼里的陌生与惊恐刺痛了他，裴谦站在原地，失落的气氛遮也遮不住。
闻缙拉着我的手转身疾步向外走去。
我回过头看，裴谦一直盯着我这边的方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忧伤。
出了宴会厅，闻缙烦躁的松开我的手，一言不发。
我试探性的询问。
他却突然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闷声开口：「早知道裴谦是个畜生，当初我说什么也要把你抢过来。」
我心跳加速，双手无措的攀在他肩上。
以极其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