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些事情了,先吃东西。”这样浅显的道理,芙蓉那样的聪明人应当也知道,就是不知道芙蓉自己争不争气了。
有些事情,遇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早些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就算是往后她要再死一次,那有些事情也能如愿以偿了。总不能从头来过一次,还一件事都办不成吧,那她这重活一世有何意思?
母亲的灵位要挪,萧家倒台,谢家没落,这三样,她总得做到两样吧。如此才不辜负萧锦绣,费尽心思杀她换取这样的一次机会啊。
萧槿吃着粉黛煮的甜粥,敛眸慢慢思索着,芙蓉是第一步棋,接下来的走向就看芙蓉够不够争气了。
隔了两天,萧槿就带着粉黛和青橘又出门了,得知了消息的王氏又带着人来到了疏桐院开始搜寻萧槿藏起来的嫁妆,那么多的东西想要藏起来也并不容易,所以王氏并不死心,觉得一定是自己遗漏了某个角落没有搜到,所以还要带着人继续找。
暗卫看着王氏带着人在疏桐院到处小心翼翼地翻找,只觉得好笑,带着人找东西,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地翻找,动一下又要小心恢复原本的痕迹,怪费劲的。
若不是未来的主母早就叫他们把东西都弄出去了,他们或许还要费一些心思护住那些东西,现在好了,那些嫁妆已经全都不在萧府了,就算是这位大娘子把整个萧府翻过来都找不到她日思夜想的东西。
她不敢做得太明显,因为萧振明不允许她这样做,担心萧槿因此又闹起来,到时候场面不可收拾那就不好了。而萧锦绣也是对这点嫁妆不感兴趣,但是王氏知道嫁妆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么要紧,尤其是在见证了魏氏的下场之后,她更加明白了嫁妆的重要。
魏氏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魏氏用她丰厚的嫁妆为萧家,为萧振明铺出了一条大道,也让萧府这十余年来能在京中站稳脚跟。
甚至都这样了,她还能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还得到了老太太的庇护,这样的女人,若她真的不是病得起不来身,王氏都未必能顺利进萧府的门。
“大娘子,您要不进三姑娘的屋里看看?”王氏身边的刘嬷嬷提议道,她们把外边能找的都找了,实在是找不到那些东西。不在外边,那就只能是放在屋里了。
“不行,萧槿很聪明,要是进去被她发现了,肯定要闹起来。”王氏在老太太去世一年之后就进过一次萧槿的屋子,美名其曰说是来关心她的,结果萧槿当场冲着她砸东西,生生逼退了她。
“要不……这样咱们到时候出嫁的时候偷天换日?反正两个姑娘同时出嫁,嫁妆都是一块的,能有什么不同?就算是抬错了,那三姑娘还能厚着脸皮去谢家换不成?”刘嬷嬷也明白她的顾虑,随即建议道。
反正眼下手头也还算宽裕,到时候换了嫁妆,就算被发现也不能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还省得萧槿和她闹起来了。
一群人在人家院子里大声密谋着,藏在暗处的护卫看着她们走远,看着恢复如初的院子,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怪不得这些人敢这样明目张胆,院里人太少,都不在,说话都没顾忌。
出嫁之后,换了嫁妆,那萧振明顾及颜面,也不会做主把两个姑娘的嫁妆换过来,到时候再把两家给的聘礼都给两个姑娘带上,若是元家给的聘礼丰厚,那换了嫁妆,就全都是她家锦绣的了。
萧槿今日来到徐嬷嬷的院子里挑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院里站着的人,细细打量着。徐嬷嬷许是实在担心她在萧府的处境,今日着备选的护卫足足挑了三十余人,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粉黛和青橘二人站在自家姑娘身后,也默默地打量着这些人,徐嬷嬷都是按照姑娘说的来找的,五官端正只是这高低胖瘦黑白分明的,到底也不好挑。
“小小姐,前边站着的这两个是其中武功最好的,只是一个生得有些不太端正。”不过想到萧府的情况,徐嬷嬷斟酌着还是把这个人留下来做备选了。
有这样的人在萧府镇住王氏,或许小小姐身边能更加清净一些,那些墙头草一样的下人也不敢在小小姐面前放肆了,外貌是其次,用处却很大。
能让徐嬷嬷留下来的人,应当还有些可取之处。
站在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前边的人,没有说话,昨日留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今日这位姑娘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子,虽说瞧着年纪小了点,但瞧上去行事很稳重。
徐嬷嬷已经仔细筛选过这些人,身底来历都摸得清清楚楚,才敢领到小小姐面前让她挑选。
萧槿倒是不着急选,她今日出门为的就是这件事,有一整日的时间可以慢慢挑,慢慢选。
“你们能留到现在,都还算不错,不过我这儿收不了这么多人,你们按着现在站的位置,从你开始说,你有什么长处。”萧槿抬手点了徐嬷嬷方才说的那生的黝黑身形清瘦高挑的人先开始说。
那人往前迈了一步,镇定自若地开口:“小的从小练武,曾经跟着镖师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偶然学得了一门开锁的手艺。”
萧槿听着就来了兴趣,这手艺要是用得好,能为她办不少事情呢。
“拿些锁来试试他。”青橘依言去寻了些锁来,摆在桌上,又给他提供了需要的工具。
徐嬷嬷不开口,在场的其他人也只能保持安静,因为从昨天选人的时候就说了,这位主子喜欢清净,吵哄哄的人不要。
那人上前依次打开了各种不同的锁,他的手很稳,也不急躁,开锁的声音也轻,在这安静的地方若是不用心听,还真听不到那细微的响动。
“这最后一把开了就坏了,还要开么?”他没什么长处,也就只有这一点能拿得出手。
“开。”萧槿又不差那点锁钱,直接让他继续。
随着她的话落下,那枚锁就在那人手中开了,在场的人都面露诧异,这锁做的精巧,似乎是设有机关的,这样的东西也能开,可见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不错。”萧槿点头夸了一句,粉黛随即上前询问他的名字,在手中的册子写下了他的名字。
徐嬷嬷也明白了自家小小姐的意思,领着人去了后边。
然后是另一个生得清秀端正的少年,瞧着似乎全然不像是习武的人,但他腰间配了一条长鞭,显然是会武功的。
“我没什么长处,就是读过一点书,会写字。”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但也只能实话实说。
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到要来做护卫的地步?做些别的活计似乎比做护卫更好,可他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条路?
“你怎么会落到来做护卫,而且我这儿可是要签死契的,你做别的,不是更有前程一些?”而且,朝廷这些年时不时征兵,他去入军营都好过做护卫吧?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会,才答道:“是家中急需用钱,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而且这位主子买人,出手很大方。一个人就是五十两,而且听昨天挑选的那位嬷嬷说,也可以提高到一百两。
徐嬷嬷回来便听到她问这少年,随即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这人是因为家道中落,母亲病重,不得已才想了此法,他家中还有个姐姐照顾老母亲,急需一笔钱这才来的。”
她留下这人的时候,也有些犹豫,心有牵挂,只怕不能跟着小小姐太久。
萧槿思忖片刻,也点头留下他了。等过几年她要走了,再把人放了也一样,总归先用着。选十几个出来也就可以了,有些要求可以稍稍放宽一些。有些人,离开京城再找也可以。
前边站着的人高挑,佩刀佩剑都有,身手都不低,萧槿一个个问过之后才确定要不要留下,但是瞧着这选人的阵势,便能瞧出今日来的这位姑娘身份不简单,若是得罪了她,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两个女使都是识字的,单单瞧着衣服的料子就比他们这些人好上一倍不止,坐着的那位小姐虽然穿着素雅,但言谈举止之间竟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一些夫人还要气派,问话的时候更是刁钻。
“你既然说你会养花,却又说不出开花的时节,你走吧。”姑娘摆手,便很快有人进来方才答话的人带走了。
萧槿之所以问这些,不仅仅是考量这些人是否说实话,也是看看自己若是收下这些人,往后都能替自己办些什么差事。她并不打算将这些人全都带去萧府,有一部分她是要单独分出来替她在外边办事的。
谢家的事情她要知道,可不能单单只靠徐嬷嬷之前安插进去的人手,太分散了,有些消息传得太慢,她还想着给萧锦绣准备一份大礼呢。
今日的最后一个人选完,萧槿将自己选出来的十六人,抬手分别点了武功最高的两个人。
“吴青站这儿,文敏学站这。”粉黛按照姑娘点的人,分别安排好二人的位置。
“往后你们二人各自管手底下的七个人,给你们一日安排妥当自己的事情,明日给你们各自安排差事,作为领头每个月的月钱是五两,其余十四人月钱三两。买断身契的价儿是一百两,其余人五十两。”粉黛按照自家姑娘吩咐的说,而青橘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银子都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尽管徐嬷嬷和粉黛都觉得这笔买卖有点亏,但自家姑娘乐意,也就没多加劝阻。养这么点人,还是养得起的。
“嬷嬷,再准备挑一些机灵的女使到粉黛和青橘手底下做事吧。”挑女使这件事就让徐嬷嬷和粉黛自己来就成,她们选人的眼光也不差。
“姑娘再多添置一些人手,只怕院里住不下吧?”徐嬷嬷想起她那院子又偏又小,也就是她喜欢清净能继续住在那儿,今日这十几人都带进萧府,只怕没地方住。要说给王氏安排,那岂不是给别人占便宜去了?
“另外买一处宅子就好了,这些人不必都跟着我,我有另外的事情交代他们做。”这也是她要买断这些人身契的原因,她眼下身边人手不够,想做些什么都不大方便,有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这两个领头的,不说聪明,那看着也不是个蠢的,徐嬷嬷找的人她再放心不过了。
“好,一切听姑娘的安排。”粉黛先一步应承了下来,徐嬷嬷也没再多说什么。
主仆三人离开徐嬷嬷的住处,看着姑娘走的方向,青橘不解:“咱们还不回府么?”
“先不回,咱们去找个老熟人问问话。”粉黛和青橘对视一眼,看着姑娘走在前边的身影,眼底满是不解。她们姑娘在京城还有别的老熟人是她们不知道的么?
就算是要找元公子,那也不是元府的方向啊。二人压下疑惑,跟着姑娘慢慢走着,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医馆前。
“这不是大娘子最信任那个大夫开的医馆么?姑娘说的老熟人是他?”粉黛记得很清楚,之前就是这个黑心大夫每次到萧府都要摸摸其他女使的手,占点便宜才会走。
也不知道大娘子为什么对这个大夫如此深信不疑,每次一有什么小病小痛都请这个半吊子去看,甚至给老爷也是请这个大夫,明明京城里边有很多好大夫可以选。
“姑娘虽说很少和这个大夫见过,但若是被认出来,那可怎么办?”青橘挡在自家姑娘身前,王氏的人有什么好问的,姑娘也不担心他们下套。
“今日出门不是带足了银钱?只要给足银钱,他什么都会说的。”萧槿看着那李氏医馆的牌匾,抬脚走了进去。
二人紧随其后,若是那不要脸的老东西敢对姑娘无礼,她们就敢打死他。
医馆内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着,听见门外的响动便站起身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白相间芙蓉花裙的漂亮姑娘迈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两个女使,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一时之间那点色心就消散了,这架势瞧着不是寻常人家,便只唯唯诺诺问了一句:“姑娘可是要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