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姑娘也很厉害,但是像这样不动声色就让大娘子吃了大亏的,很少。粉黛只觉得,换亲之后的姑娘是越来越厉害了,她觉得这样很好,只是感觉姑娘最近不怎么高兴。
但还没等来萧锦绣,先等来了林家的帖子。
王氏看着林家递过来的两份帖子,前来传信的人同管家交代了,说请两位姑娘过两日前去参加赏花宴,请务必转交给三姑娘。
林家在京城的地位也比萧家要高,林家是正三品的高官,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家,就算是谢家也只是和林家有些交情,但来往并不多。
今日递帖子过来,只怕是想见一见萧槿,她家锦绣只是顺带的。想到这样的好婚事,一开始就是她家锦绣的,眼下白白便宜了萧槿不说,还让她风光了一把。
再想到今日受的屈辱,王氏对萧槿的恨又多了几分,尽管今日萧槿没出现,但看到那支金簪,她就明白了萧槿的用意,故意恶心她的。
还没来得及和萧槿算账,就又得到了这两份帖子,王氏只想叫自己的女儿过去,但是林家的人已经这样交代了,不叫萧槿,往后那些贵妇人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呢。
“娘,林家的帖子有什么好的,女儿不想去。”萧锦绣想到那位林大娘子心里有些害怕,前生这位林大娘子没少邀请她过去参加宴席家宴一类的,但是她那个女儿却是看她极为不顺眼,对她冷言冷语挑剔不已。
眼下再过去,岂不是又要见到那个骄纵嚣张的小贱人?这人倒是和萧槿那个小贱人很像,平常瞧她不顺眼,但是在长辈面前却是一个比一个乖顺。
王氏很是不赞同自己女儿的话,林家的帖子,从前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不容易能接触这些达官显贵的夫人,就算是没结交到什么人,那去混个脸熟也好。萧槿那个又冷又硬的性子,想来就算是去了,也不懂这些场合上的规矩,闹了笑话也正常。
“你父亲若是得知此事,必定会叫你们二人都去,谢家和元家的门第都不低,你嫁过去或许不能管家,但是应酬各种场合还是要的,尽早熟悉熟悉也好。”
萧槿那头,王氏可从没有费心过,这些规矩什么的,她也从未教导过,所以毫不犹豫就叫让把帖子送去疏桐院了。
萧锦绣见状有些急了:“娘!你给她做什么?”她自己不想去,却也不想让萧槿去。若是让萧槿和那位林大娘子打好关系,那她往后岂不是要低她一头?
“她又不懂这些规矩,就算是老太太教导过一些,但她能有你熟悉那些规矩吗?她又不曾出去应酬过这样的场合,见过的人认识的人未必有你多,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若是在这样的场面出了错,那可不是小事,说不准会影响婚事。萧槿若是因此失去了元家的婚事,那萧振明就算是心中再生气,那也是萧槿自己犯错,和她们母女无关。
闻言,萧锦绣也没再拦着送帖子的婆子离开,只是皱着眉觉得不太好:“可我确实不想去,更何况今日父亲打的巴掌痕迹还没消下去呢。”不过是两日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失。
“用脂粉遮掩一下就好了,最近天气不错,不会被看出来。”若是天热出了大汗,花了妆,那或许就看出来了,但最近天还没那么热。
林家又是高门大户,天就算是热了起来,想来也会有冰给客人消暑,不至于让客人陷入难堪的境地。
萧锦绣又想推辞不去,但是再看母亲坚持的神色,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心下想,不就是去走个过场?她去就是了,还能看萧槿在人群里形单影只没有交好的小姐妹……
冲着能看萧槿的热闹,她也得去一趟。这么想对那位骄纵的林大小姐的畏惧,也就消散了一些。
疏桐院并不知道王氏院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但瞧见林家这份帖子,萧槿眉心微蹙,她记得这位林大娘子是元霁的舅母,前生时常带着萧锦绣出席各式场合,许是在照顾这位外甥媳妇吧。
但作为谢家的管家娘子,萧槿其实也没少在各种场合见过她们,但因为谢家的亲戚不少,与林家并未有过多的交情,尤其知道她时常带着萧锦绣出席各种场合之后,便减少了接触。
“姑娘不想去?”青橘看着姑娘对着那帖子发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去。”林大娘子给她下帖子,应当只是想先见一见她,她和元家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哪怕只是表面夫妻,那也是真正的明媒正娶过了明路的。
她和元霁的交易哪怕只有短短几年,那也少不得要和元霁的这位舅母打交道,见一见也是应该的。
粉黛看着自家姑娘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见她好不容易高兴了一些,随即趁热打铁道:“姑娘多出去走走也好,眼下初夏外边天气极好,赏花踏青都不错。”
青橘闻言也有心想让姑娘更高兴一些:“既然要出门,咱们要不要出门去买些新衣裳?姑娘都好久没出去买新衣裳了。”珠宝首饰一类的,嫁妆里头不少,姑娘也很喜欢,倒不必买太多。
“眼下时兴的珠宝首饰也可以买一些,姑娘嫁妆里的虽好,但款式有些不适合姑娘。”有些款式过于老气,姑娘还年轻,自然更适合鲜亮的年轻的款式,不过姑娘不喜欢头上有太多钗环,所以款式大多都是简洁百搭的。
又因为姑娘有心想要给老夫人守孝三年,眼下已经是第三年了,不知道姑娘可还要继续守下去。
萧槿看着她们宽慰地笑了笑:“好,今夜同门房说一声,明日咱们出门去逛逛。”今日开始练琴,就意味着她给祖母守孝的日子结束了。
这个三年孝期早早开春的时候就结束了,只是她一直没想结束,两个丫头也不敢劝她。
听到这话,两个丫头都很高兴,笑容满面地开始忙活起来:“好,我这就去和门房说一声,备好马车。”
粉黛则是去衣柜里挑挑选选:“明日穿那件出去呢?”
“天青色那件就好。”她不是很喜欢那些鲜艳的颜色,因为谢羽院里那些女人穿得都很艳丽,但行事却并不光彩,总是让她想到一些肮脏的事情。
萧槿要出门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王氏母女耳朵里,但王氏没拦着,萧槿想出去,显然是想精心为林家送来的帖子打扮一番。
若是阻拦,萧槿去萧振明面前告状,只会连累她。
萧锦绣已经不在她院里了,所以也不知道萧槿明日要出门的消息,不然她一定会拦着萧槿出门。她正想着明天要过去找萧槿算账,今日她给那个芙蓉送东西,倒是显得她好像很刻薄小气跟个妾斤斤计较。
她不敢对打了自己的萧振明做些什么,只能把这一巴掌的账,委委屈屈窝窝囊囊地都算到了萧槿头上,但那个装模作样的姨娘,她也都记着。
要是知道萧槿出门让她扑了个空,只会让她心中的怒气更胜。
但萧槿不管她,她猜到萧锦绣可能要过来,但不代表她一定要见她,萧锦绣无非就是过来骂骂咧咧大吵大闹,然后再动手打人,不敢打她。
但粉黛和青橘少不得要遭殃,萧锦绣辣手无情跟着自己长大的丫头都舍得痛下杀手,她可舍不得让这两个丫头白白被萧锦绣欺负。躲开,让萧锦绣自己生闷气去吧。
她们三个开心就好了。
所以,萧槿早饭都没叫粉黛和青橘做,直接坐了马车出去吃早饭。用过早饭,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过来的萧锦绣直接扑了个空,看着空无一人的疏桐院,气得直跺脚。
“萧槿!”萧锦绣咬牙切齿地喊了萧槿的大名。
“姑娘,小的去打听了,三姑娘早早就带着两个丫头出门去了。”她们这些女使婆子可不敢进第二次疏桐院,若是叫三姑娘知道她们又进去乱翻找人,指不定要发疯提剑杀人。
她们都是做下人的,做事辛苦一些就算被打被骂,那也认了。但三姑娘连主母都敢动手,她们这些人就更加毫无顾忌了,所以下人们之间都不敢对这位无依无靠的三姑娘不敬。
因为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最要紧。主子之间的争斗他们不敢不从,但三姑娘却不会因此对她们下手。但若是胆敢自己去挑衅,那三姑娘手底下那两个丫头下手也狠,不说打死,那打烂半张脸也是有过的。
故而这时候萧锦绣要踏进疏桐院,身后带来的人齐刷刷地都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弱弱地出声劝道:“四姑娘,三姑娘手段您是知道的,我们不敢进去。”
尽管这时候没有萧槿的人,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告密,或是本来暗处就有人。
藏在暗处的护卫,看着在院子面前踌躇不前的一行人,心下只觉得稀奇,他们这位未来的主母手段很厉害吗?都不在院子里了,这些人竟然连一步都不敢踏进来,他们在这儿只看到她们主仆三人出入。
很少有其他的女使婆子在这里伺候,但主仆三人过得也很舒心,不见什么愁苦抱怨。
“你们去门房守着,等她们回来,立刻过来禀告!”萧锦绣被这么一劝,想到萧槿当初提着剑的凶悍样,随即道。
但是今天这口气出不去,萧锦绣也不甘心,只能退而求其次等人回来了。
京城的集市很是热闹,萧槿带着两个丫头先去一处卖馄饨的小摊,吃了早饭。两个丫头跟她坐在一块儿吃,若不是萧槿的衣装打扮明显更胜一筹,只怕会将三人认成姐妹。
但集市上人来人往,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路人,故而三人在集市上走走停停闲逛的时候,也很悠闲。
“难得出来走走,姑娘可要买些小物件回去?”青橘看着集市上的小玩意感觉很新奇,姑娘很少出门,对这些应该感兴趣。
她和粉黛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门采买,而且姑娘很好说话,就算是她们在外边多加逗留一段时间也无妨。但姑娘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大娘子有什么宴席一类从不带着姑娘,加上姑娘一心为老夫人守孝,也不在意这些事情。
算算已经好几年没正经出过门了。
萧槿看了一眼,笑着摇头:“不了,你们喜欢就买。”她对这些小玩意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今日出来就是透透气,顺带去自己的铺子看看。
母亲和祖母很谨慎,铺面和地契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祖母过世就将东西交到了她手上,祖母的心腹在外边帮她打理,免得叫王氏和萧振明知晓,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那去前边的花市瞧瞧?院里都没什么颜色,咱们买些花回去栽如何?”粉黛提议道,姑娘除了喜欢抚琴外,为数不多的喜好就是养花了。
萧槿点头:“好,挑些香气清雅的。”虽说很快就要出嫁了,但是把自己那院子装饰好些也能让自己的心情更好些。
三人高高兴兴地去挑了不少花,叫人送回府上,府上的下人知道是三姑娘的东西,也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帮忙送到了疏桐院。
萧锦绣闻言很生气,但王氏摁住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人下去,待到没有其他人才开口劝解道:“那些下人都是软骨头,萧槿手段凶残,他们也不敢不做事,你若是无缘无故罚了他们,传出去对你不好。”
门房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还有些人更是嘴碎,要是一不小心把锦绣这些事情传出去,影响了婚事,那萧振明只怕会对她们母女更加不满。
不能因小失大。
“我最近还要收拾那个芙蓉,你就不要去找萧槿的麻烦了,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你,那就不好了。”王氏心里也有一口气,但她没把萧槿放在眼里,一心只想夺回萧振明的心,重振自己的主母威势。
萧锦绣被她再三劝住,打消了去找萧槿麻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