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府,两个丫头便一起迎了上来,见着旁边跟着一道回来的元霁原本张口要说些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
魏槿瞧着她们二人的神色,微微扬眉,莫不是今日谢家那头有什么新鲜事不成?
“青橘,这点心你尝尝,你应当喜欢。”魏槿把手里的点心递给青橘,一边转头看向跟进府里的元霁,这人坚持要送她回来,但也不知为何跟了进来。
“粉黛,你去煮些茶来吧。”把两个小丫头都打发出去做事,魏槿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元霁。
“你跟我回来,莫不是有别的事情要说?”前不久在元家书房也不说,偏要到魏府来说?
元霁看着她舒适自在的随性之举,想到今日在书房的时候提及梁家的事情,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来,回到这儿便放松了许多。
“只是跟回来看看,魏府的护卫布置如何,最近京城不太平,过来看看免得出事。”一旦对梁家动手,其他人未必不会铤而走险,他们之间虽是合作,不至于如此,但总归是他带来的祸患,自然要多做些准备。
魏槿闻言便开口:“既如此,那你便自己在府里看看吧,我还有事。”
元霁已经习惯了魏槿的行事作风,便抬脚出门去了。
粉黛和青橘两个丫头寻了个机会便又回来了,粉黛把茶水放在自家姑娘身侧的小桌上,一边有些奇怪地问自家姑娘:“姑娘不是说最近元公子很是忙碌,怎么今日如此得空?”
青橘也是一脸的好奇,这元公子得了官职之后一直忙得很,便是她和粉黛跟着钟管家去元府做事也不曾见到过几回,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他忙他的,你们两个不要多问,事情办得如何?”方才这两个丫头的神色,她可是看在眼里,谢家有什么事情是元霁听不得的?元霁若是有心想要知道谢家的消息,只怕比她打探得还要快。
她们两个不愿当着元霁的面儿说,那就是与她有关?谢家能和她有关的无非就是谢二,谢二前不久被谢大娘子关祠堂罚过的事情她不用打听就知道了。
“谢六姑娘今日回门,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脸色白了一些,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应当没受什么欺负,姑娘若是担心谢六姑娘便可以稍稍放心了。”这只是其一,谢六姑娘回门的事情谢家很是重视,谢大娘子更是关切地询问谢六在梁家过得如何,很是关心。
“今日谢六姑娘回门,谢家二公子也出来了,只不过一瘸一拐的,还被梁家公子笑话了一通。”青橘抱着自家姑娘给的点心,一边吃一边交代道。
笑话谢二出丑,倒也正常,魏槿看向旁边的粉黛:“除此之外呢?”照方才二人的神色,不应当只有这么简单才是。
“谢二公子答应了四姑娘的邀约要一同去逛七夕,姑娘也要去,而且还是一个人前去,这若是被他们瞧见了,少不得要奚落姑娘。”而元公子公事繁忙,显然不会陪着姑娘一道,这不是叫四姑娘太得意了?
而方才不说,主要也是觉得此事说出来,元公子也不像是会热心帮忙的。
魏槿无语了,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二人的脑门,不解地反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是让元霁知道了怎么样?他照样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听元霁话里的意思,最近京城只怕是要有大动作。
虽说不至于牵连到谢家萧家,但是京城这些高官富户若是都要被清算,那有些事情就无法避免了。元霁身处其中,今日赶来身上都沾了血,想来也是遇见了不小的麻烦。
应付谢二和萧锦绣,不至于让元霁放下自己的正事。
“这不是二对一,怕姑娘吃亏么?而且四姑娘向来是个爱炫耀的人,若是瞧见姑娘孤身一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呢。”青橘已经能料想到那时候的场面了,她们姑娘一个人去逛七夕灯会,若是被四姑娘瞧见了,定然是要嘲笑一二的。
“而且元家公子性情冷淡,最近又忙得很,只怕也没时间陪姑娘去,自然不好当着他的面儿说。”粉黛可不想让自家姑娘夹在中间难做,倒不如她们自己单独说。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陪我一块儿去,又不是彼此的心上人,一块儿逛七夕灯会还怪尴尬的,你们两个瞎操心什么?”平日里要和元霁相处就罢了,七夕好不容易能单独出去放松一下,带着元霁还得照顾这人的喜好,她一个人可方便多了。
再说了,谢二答应萧锦绣的邀约?前不久的事情谢二想必还怀恨在心呢,见着萧锦绣不把她骂个狗血淋头都算他忍耐了,能一块和和气气地逛灯会?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和青橘觉得要不给四姑娘使点绊子,让她不要出门好了,如此一来姑娘到时候也能玩得尽兴。姑娘觉得这个提议如何?”粉黛左思右想,和青橘一块想了这么个主意。
魏槿被这两个丫头的话气笑了,抬手分别给了二人一个脑瓜崩警告:“别乱来,你们怎么就觉得谢二答应她是件好事?他八成是想找萧锦绣算账的,到时候不在大街上吵起来都算不错了,哪有心思找我的麻烦。”
她又不是傻子,明知道萧锦绣和谢羽走在一块儿还要往前凑,能避则避,不能的话那就让他们两个不高兴好了,总之吃亏的不可能是她。
被自家姑娘赏了脑瓜崩的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恍然大悟:“是了,之前四姑娘给谢二送的信被谢二院里的姨娘拦下来,这次见面只怕是要秋后算账?”
“而且最近大娘子和老爷时常因为银钱的事情争吵不休,四姑娘应当也不会如往常一样每次出门都要置办一身全新的行头了,这样的落差应当让四姑娘很难受吧。”粉黛很清楚四姑娘之前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得意洋洋来找她们姑娘炫耀的时候想要自家姑娘妒忌的是什么。
只可惜四姑娘不知道,自家姑娘的衣裳虽素但却很是舒适,料子也是极好的,比起四姑娘的那些不知道好了多少。甚至在四姑娘伸手向大娘子要银子的时候,自家姑娘每月的进账都够萧府花销一年甚至两年的,这些事情姑娘都懒得和四姑娘争辩罢了。
若真要较真比起来,四姑娘自打在萧府的所有吃穿用度全都算是她家姑娘的,魏娘子的银钱就是姑娘的,整个萧府欠自家姑娘的银钱数都数不清。
“其次,你们也不必觉得一个人去逛七夕灯会有什么不好,有情人成双成对去逛,是为美意,一个人去玩得高兴也是乐事。这世间的乐事多了去,我一个人高兴便好。”魏槿没觉得一个人去逛夜市灯会有什么不好,无非就是去玩乐,高兴才是最要紧的。
便是见着扫兴之人,他们让她不高兴,她让他们更不高兴。总不能因为这地方会出现讨厌的人就不去,倒像是她怕了他们似的。
“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靠不住,你同你那心上人若能成好事,自然好,可我却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心给出去的。”比起外人,她更相信自己。
或许她对元霁是有些许不同,但这一点不同并不能让她交付真心,他们之间勉强能称得上是朋友,但这点情谊在这段合作结束之后,应当就不复存在了。
“无妨无妨,姑娘离开京城之后要想找什么样的人寻不到?这天下之大,这合姑娘心意眼缘的人不在京城,那就在别处了,总能遇上的。”
青橘和粉黛私底下讨论过京城哪家的公子能与自家姑娘相配,但仔细打听之后都觉得甚是不靠谱,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尤其是在自家姑娘说过几年要去江南过日子之后,她们两个便放下了此事,江南美人之多,定然有能入姑娘眼的。
“不提此事了,梁家那头如何?”魏槿询问道。
“梁家最近新换了一批女使,想打探消息容易了不少,不过有些事情也不好打探得太明显,昨日不知何故梁家大娘子对梁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似乎还动了手,梁姑娘身边的女使口风也紧,问不出个什么。”青橘连忙说正事,把此事揭过。
“另外姑娘想要在谢六姑娘院里安插人手,今日在谢家回门宴之后,咱们的人被谢六姑娘带走了一个,若是顺利应当能知晓谢六姑娘院里的情况。”青橘想起来补充道。
魏槿眉头紧锁,她倒不是担心谢六会对手底下的人不好,而是担心梁家大公子那个花花肠子,他可不是个正人君子,前生被他玷污的女子不乏女使通房妾室,哪怕谢六是正妻,他也不会顾及分毫。
“这段时间小心行事,不要做得太明显了,梁家不比谢家好钻空子,传递消息也不方便,你们都小心一些。”若是让梁晚月察觉到,难免会坏事。
“明白,姑娘放心。只是姑娘之前说要在谢家找的东西,暂时还没有眉目,谢大娘子把库房看管得很严,咱们的人暂时还摸不到哪里去。”青橘提及这个就发愁,愁得直叹气。
倒是旁边的魏槿被青橘这郁闷的模样逗乐了:“无妨,只要东西还在慢慢来总能找到的。”她都不着急,这小丫头倒是先替她发愁起来了。
“不过姑娘怎么笃定东西还在谢家?”粉黛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具体自家姑娘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她们也并不知情,但姑娘说在就一定在。
“我说我做梦梦见的,你们可信?”魏槿玩笑道。
“姑娘不说就不说嘛,还做梦梦见的,前段时间买的安神茶岂不是白买了。”粉黛想起此事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虽说安神茶有用,却不至于花费这么多。
魏槿笑意更浓,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这小丫头还念念不忘这两包安神茶花费了几百两银子的事。
“你啊,就是个财迷,那点钱过些日子也就挣回来了,买来的茶有用不就好了?现在还念念不忘,往后自己当家过日子,岂不是只进不出了?”魏槿忍不住笑话道。
粉黛有些羞恼:“姑娘!你可别笑我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算算这些年,你攒了不少,一千两银子应当是有的。逢年过节我还额外给你们两个一些呢,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魏槿对这两个丫头的私房钱也大致有数,她平日里要做什么都是给银钱让她们放心去做,月钱和逢年过节多给的银子,她们也没别处花。
“姑娘这都知道?”粉黛有些愕然。
“姑娘算账的本事厉害着呢,咱们平日里又没什么花销,大多时候姑娘都没让咱们垫过钱,平日里时不时还赏我们一些,就算是你拿出去给你心上人用了一些,那也还有不少才是。”青橘自己也是数过自己的私房钱的,她和粉黛的待遇都一样,自然都差不多。
“好了,也不必纠结这个,另外交代芙蓉那边,萧振明若是去找大夫诊脉,叫她们务必买通大夫,不要说实话,不然她一定会死。”最近萧振明和王氏争吵不休,两人已经撕破脸,有些话王氏未必会守口如瓶,倒不如让芙蓉早做准备,免得东窗事发,芙蓉成了出气筒。
“明白,明日我便叫她们早做准备,暂时不让老爷知晓此事。”粉黛回应道。
主仆几人边说正事边闲谈,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就快到用晚饭的时间,才有女使前来询问:“姑娘,今日晚饭已经备好了,姑娘可有别的吩咐?”
“没有,送过来吧。”她今日在元府吃了一顿眼下暂时没有特别想吃的菜,厨房那边做了什么便吃什么吧。
那女使消失在门外,魏槿这才想起,她似乎把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府上。
“粉黛,你且去看看元公子可还在府上,若是还在便请他留下一块用饭吧。”人家一片好心,她若是没有一点表示,似乎也太无情了一些?
旁边的青橘收拾了一下点心掉的碎渣,一边猜测:“说不准元公子这个大忙人早就回去了,姑娘还是早些用饭休息吧,最近事情不少,可不能忙坏了。”
那位元公子和自家姑娘交情还不错,但平日里相处也很有分寸,想来早就回去了。
魏槿不置可否,她和这两个丫头说得入神,把元霁抛之脑后实在有些不像话,这待客之道可不能坏了。
“问过府上的护卫了,前不久元公子重新安排好府上的护卫便离开了,姑娘放心用饭吧。”粉黛的话也证实了青橘的猜测。
“既如此,便不管他了,用饭。”魏槿也并未深想,只当元霁只是想来看看府上护卫安排如何,看过了也就走了。
用过晚饭,魏槿回自己的院子里沐浴梳洗,粉黛和青橘一人为她擦头发,一人收拾屋里的东西。
“今日姑娘去游船可有什么有趣的事?”粉黛才想起来问一下这事,也不知道自家姑娘玩得是否高兴。
“别的不提,那西域来的美人确实好看,那姑娘跳的舞也很好看。”若是没有郡主几次三番地找事,应当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游船之行。
“怪不得城中那些姑娘愿意去为美人作配呢,连姑娘都称赞有加的美人,可见是很好看了。”青橘说着说着话里就不由得带了几分遗憾的味道。
魏槿笑了笑,今日若是这两个丫头也在,应当也会称赞一番那位西域来的美男,毕竟这样的好容色在京城实在不多见。
“提到美人,之前姑娘说要找的那个花楼女子,暂时还没有眉目呢。”粉黛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收拾好,一边开口道,之前姑娘交代了不少事情,这一件她安排了人去打听,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
不过一时半会找不到也不奇怪,花楼女子大多都是男子喜欢的一类妩媚啦清雅啦可爱啦,哪有像男子一般的花魁?这样的应当是南风馆里的人才是,怎么可能在花楼里找得出呢?
但自家姑娘说要找,那就找吧,偏偏一直没找到。
“临近七夕,谢三应当不会老老实实待在书院里读书,你叫人跟着他,或许能找到这人。”魏槿也只是听说过谢三在外边养了这么个人,但这终究是前生的事情了,具体是哪家花楼的姑娘她也不清楚。
总之这个姑娘是个厉害的,把谢三哄得团团转,差点就让谢三把人带回谢府做正妻了,谢大娘子听闻此事便叫人动手弄死了这姑娘。
眼下这样好的时机,让那位姑娘趁机搅混水,给谢大娘子添乱,又能让萧锦绣焦头烂额担心她在谢府的的地位,简直是个绝佳的好主意。只可惜现在还未找到这个人,若是能找到此人,她或许还能通过此人拿到自己阿娘从前给谢大娘子的东西。
谢家眼下是不如从前了,但府上的护卫也很多,要想叫人去偷,实在太难,倒不如从谢三这个败家子入手,让他把东西拿出来。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前生谢三没少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