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是被陈七和石头拖回班房的,自见到龙大善人的“鬼魂”,他的腿就像没骨般再没能站起来,人也被吓坏了,回到班房后,两目依然无神,一片茫然。
陈七和石头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陈七看着他,满怀愧疚道:“早知你吓成这样,今夜就不叫你去了。”
小高一向胆小,尤其相信鬼神之说,陈七为何让他一起前去“安隐宅”,石头心里早有疑问,这时忍不住问道:“捕头,小高胆小你是知道的,今晚你为何非要让他一起前去呢?”
陈七道:“近来‘安隐宅’接二连三发生诡异之事,不瞒你说,我一直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以便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小高向来坚信世上有鬼神存在,我本想借此之机,在宅里把装神弄鬼的人抓住,让他对鬼神之事产生怀疑,没想到……”陈七忽然摇摇头,一声叹息。
石头道:“那现在怎么办?”
陈七道:“他不过一时受到惊吓,吓懵了,没什么大碍,明日让‘回春堂’许大夫给他开些药,休息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石头不知陈七说的是真是假,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也只能这样了。
陈七凝思片刻,忽然抬起头,问石头道:“石头,你相信世间有鬼吗?”
石头想了想道:“之前是不信的,可经过刚才之事,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信还是不信了。”
陈七道:“不瞒你说,方才见到那影子时,我也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如今想想,我还是不信世间有鬼魂存在。”
石头道:“为什么?”
陈七道:“若是世间真有鬼魂,自古至今,死的人不计其数,那不是到处都是鬼魂?我们每走一步不是都会碰到?”
石头沉思了一会,道:“确实如此。”顿了顿又道:“可刚才在‘安隐宅’看到的的确是龙大善人的身影呀,龙大善人几天前就死了,他的坟墓我们都见过,这怎么解释?”
陈七道:“这也正是我无法想通之处。”说着站起身来,在小高房里踱起步来。踱了几步,突然又停住,道:“那天在大山后面发现的那具尸体被毁得面目全非,我们只是根据身形和墓碑确定他是龙大善人,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有意为之,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那是龙大善人?”
石头道:“不会吧?谁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再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七低声道:“如果做此事的是一个我们都以为已死去的人,你还会觉得是无聊的事吗?”
石头闻言大吃一惊,道:“捕头怀疑龙大善人没死?”
陈七道:“说不上怀疑,只是种感觉。”
石头道:“捕头为何有这感觉?”
陈七道:“前几天在龙大善人房间发现老何尸体时,当然,我们那时还不知道那是老何,一直以为是龙大善人,那时候我曾做过两个假设,还记得吗?”
石头思索了会,摇摇头。
陈七道:“当时我曾这样假设:一.龙大善人不止一个仇家,他知道既然老何找到了他,其它仇家也会很快找到,因此他杀了老何后,为了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不再找他寻仇,所以故布疑阵,把老何的尸体放到自己床上,造成自己死的假象。二.那晚到‘安隐宅’寻仇的不止老何一人,龙大善人杀死了老何后,刚把他的尸体放到自己床上做成自己死的假象,其他仇家就找上了门来,对他进行追杀,后来他可能也被仇家杀死,不知埋在哪了。”
听了陈七的话,石头道:“记得了,你确实曾这样说过。”
“当时对于这两个假设,我选的是后面那个,如今想想,我觉得可能错了。”陈七道:“你想想,龙大善人的尸体后来虽然在大山后面被我们发现了,可那时面目已经全部被毁,左手臂也被砍了去,根本让人无法辨认那是不是他的尸体,而我们认为那是他的尸体,不过是根据那块墓碑而已,如果那又是他布下的另一个假象呢,要知道,他当时那模样,不是亲眼看到他被杀,谁能认出那是他?况且我们发现他的那座坟,可是在老何诈尸之后,而且他被砍下的那条手臂,竟然与老何被烫到的那只一样,都是左手,这未免太巧了吧?而今晚,他的‘鬼魂’竟然出现在宅子里……”
石头平日从不动脑,脑子哪里跟得上陈七的思维,挠了挠后脑道:“也许是巧合吧。”
陈七道:“如果只是一件事巧合,或许是真的巧合,但几件事情巧合,那肯定不是巧合。”
石头道:“可刚才那影子的身法,不像是人能做到的呀。”
陈七道:“只是人当然无法做到,若是辅以器械,却是不难。”
石头道:“如果真是那样,那,那我们怎么办?”
陈七道:“明日一早我想再去‘安隐宅’一趟,刚才事发突然,一时被吓到了,忘了查看现场,若真是有人有意为之,龙大善人的‘鬼魂’肯定也是假的,现场或多或少应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循。”
石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陈七道:“经过方才之事,你不怕?”
石头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肯定道:“不怕。”
陈七道:“‘安隐宅’近来发生之事虽然诡异,尤其龙大善人,不,应该说是老何,死的现场虽留下些线索,可却凌乱非常,甚是奇怪,像是一大堆铜钱,其中缺了根线,根本无法串联起来。”他低头来回踱了一会,忽然停住脚步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环节?”
石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般。
陈七见状,哑然失笑,道:“你看我,明知你一向不爱动脑子,说这些又有何用。”说着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高,转身出门去了。
石头讪讪笑了笑,挠挠后脑,跟在他后面亦离开了小高房间。
清晨,太阳刚刚在东边山岗上露出头,笼罩在小镇的晨霭尚未散去,陈七便起床了。经过昨夜“安隐宅”出现鬼魂一事,他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两个眼圈全黑了。
陈七在房门口伸了伸懒腰,走到院子施展了会拳脚。
没多久,石头也起来了,开门见到陈七,打招呼道:“捕头,早。”说着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看他一脸倦态,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陈七应了声,问道:“小高还没起来吗?”
石头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小高房间就在他房间旁边,他转过去打开门,进去了一会出来道:“昨夜肯定是被吓到了,一夜没睡,临天亮才睡过去的,还没醒来。”
陈七道:“不管他了,我们先去‘安隐宅’吧。”
石头道:“好。”
两人洗漱完毕,离开班房,往“安隐宅”而去。
“捕头,石头,这么早你们去哪呀?”两人刚走出班房大门,前面忽然有人叫道,却是从“回春堂”回来的老孙头。
陈七道:“我和石头去趟‘安隐宅’。哦,对了,待会小高醒来,烦你去看一下,若他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就找老许来瞧瞧。”
昨夜陈七等人去“安隐宅”乃是在老孙头离开之后,“安隐宅”发生之事他完全不知情,闻言问道:“小高怎么了?”
陈七道:“昨夜受到了些惊吓,不过应该不碍事。”
“受了惊吓?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孙头满脸疑惑道。
陈七简略将昨夜之事说了。
老孙头听完,道:“你们呀,对什么都毫无敬畏之心,看看,出事了吧。”
陈七又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老孙头道:“竟然昨夜都没收获,那你们如今去有用吗?”
陈七道:“昨夜之事因发生得太过突然,又过于诡异,当时我们三人都被吓住了,没查看现场便回了班房,如今想去看看,现场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
老孙头看了眼他和石头,知他们不信鬼不信神,有些事说了也没用,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放心吧,小高我会看着的。”说着进了班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