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昭郎,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不要!”秦昭咬了咬牙,不顾秦瑾梨花带雨、哭得绝望伤痛的样子,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偏过头将整碗药汁灌入她嘴里。
“咳咳咳”秦瑾连忙咳嗽出声,试图将药吐出来,可干呕了许久也没用,终于,药效起作用了,如针扎般的痛突如其来,秦瑾感觉小腹一坠一坠的痛,瞬间有一股暖流流出。
猩红的血染红了秦瑾的眼睛,秦瑾大呼一声:“我的孩子”便昏迷了过去。
秦昭手中的药碗“哐当”应声而碎,他的手不停颤抖得厉害,眼眶似乎染上了一层通红……
良妃挣脱出记忆,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她那么单纯懵懂的年纪进了深宫,爱上了多情的帝王,就注定会受伤,当最爱的男人亲手将堕胎药灌入她喉咙时,她的心就随着那个孩子一起死了,如今他们变成这样,能怪得了谁,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楚国皇宫里一片热闹,原因无他,只因为不久之后就是两位嫡皇子的十二岁诞辰,皇上下令要举办得热闹些,还特意请了蜀国蜀恒帝及其皇后,秦国天元帝及倩蕊公主和秦国的皇子公主一起参加。
聂芷萱坐在榻上,看着两双完工的鞋子,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她拿起其中一双鞋边上绣着月亮花纹的鞋子,突然,眼神一暗,这是她绣给宁轩的寿辰礼物,可却没办法送出去。
聂芷萱站起身,走到寝殿内一个巨大的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摆放着一件件衣服和一双双鞋子,从一岁、两岁、三岁,到现在第十二年,聂芷萱每年都会给三个孩子缝制衣服或鞋子,这些东西都是楚宁轩的,却只能堆积在这里,徒留她睹物思人。
就在此时,楚铭轩突然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聂芷萱站在衣柜前,眼眶通红,那一件件锦服烧灼了楚铭轩的眼,他突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想起方才听来的话,他突然跑上前,将那柜中的衣服都扫落地上。
“母后,你既然那么想念皇兄,那当初为什么还要保下我!”
聂芷萱一怔,随后便是怒火中烧,她瞪大双眼看着楚铭轩,似乎不敢置信他的妄言:“你,你说什么!”
“宫里的人都说,我与皇兄只能保一个,你们亲口说保下皇兄,然而皇兄因为吸收的营养多,也吸收了大量毒素,你们没办法才只能保下我,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皇兄留下来,把我送到那山庄去养着!他们都说皇兄已经死了,母后你对着这些衣服也没用。”
“啪”的一声,震惊了听到动静走进来的忆柳,也惊呆了被打的楚铭轩,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左颊,眼中氤氲了泪珠,他蓦地转过身跑出了坤宁宫。
聂芷萱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扑通扑通心慌不已,她竟然打了楚铭轩,她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们,她竟然因为生气打了她的孩子!
愧疚、难过、心痛无以复加,聂芷萱蹲下、身,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主子,别生气了,太子殿下他还小,不懂事。”
“铭轩,他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对他的期待,他是我的唯一了……”
“总有一天太子殿下会明白主子的苦心的。”“但愿吧。”
楚铭轩躲在御花园的树后哭得伤心,突然,一个糯糯的女声传来:“你怎么了?”
楚铭轩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襦裙红色小袄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就像是白玉盘里养着的黑水银般晶莹:“你为什么哭?”
“你是谁。”楚铭轩不愧是太子,一下子收敛了眼泪,端着脸谨慎道。
“我、我是秦国的二公主,我父皇是秦文帝。”
“你是逸风舅舅的女儿?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楚铭轩抬起头望着她。
小女孩闻言不禁嘟了嘟嘴,道:“我的母妃是父皇的玉妃,秦国的太子殿下是我同母的哥哥,母妃不能陪我来。”
“你们楚国好大啊。”突然,小女孩笑开了颜,仿佛方才心情低落的人不是她般。
楚铭轩不禁望着她出了神,他见过表妹秦可馨的娇蛮任性,也见过同母妹妹楚思妍的顽皮可爱,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孩,这个秦国公主竟然如此懂事。
“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嗯。”
“儿臣参见父皇。”
龙涎宫里,楚影轩看着跪在地上的楚铭轩,不禁蹙了蹙眉,他并没有让楚铭轩起身,直到一盏茶后,他威严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
楚铭轩低着头,楚影轩盯着他说道:“知道父皇为什么唤你过来吗?听说你惹你母后生气了。”
“儿臣知错。”楚铭轩再度跪了下去。
楚影轩走到他面前,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道:“铭轩,你不该这么对你母后,这世界上谁都可以讨厌你母后,唯独你不行,你那一番话,真的伤到了她,你知道吗,当初你母后怀着你们,多么辛苦,经历了多少事才将你们生下来,可你的哥哥却……”
“那年,后宫阴谋诡计不断,你母后在天祥寺被人绑架,她为了保护你们,托着八个多月的肚子对那贼匪磕头,只因为那人想玷污她,到时势必会伤害到你们,为了你们,她强忍羞辱不敢赴死,就在那天,她动了胎气难产,可她还是让父皇舍大人保孩子,铭轩,你能健康的长大,最该感谢的就是你的母后,还有你素未谋面的哥哥……在这世界上,你是最不能伤害她的人。”
楚铭轩眼眶通红,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错了。”
“罢了,你还是去对你母后磕头吧。”
“主子,秦将军来了。”
聂芷萱站起身,看向缓缓走来的秦宇哲,笑道:“你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拜访本宫了。”
秦宇哲手里端着一个被黑布蒙着的罐子,不知道装着些什么,他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军务好忙的,姐姐这是怪我太久没来看你了。”
聂芷萱喜笑颜开,秦宇哲再说道:“今日臣弟前来,是有一份迟到的礼物要送给姐姐。”说罢,他将手中的罐子递给了聂芷萱,示意聂芷萱打开,聂芷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扯下了黑布,瞬间,姹紫嫣红充斥了聂芷萱的视线。
聂芷萱惊讶的捂住嘴,看着罐子里的东西,连忙问道:“千纸鹤,一罐子的千纸鹤,这该有多少只啊。”而且这些千纸鹤纸张有些泛黄,仿佛放置了许久了。
“传说只要诚心诚意折满一千只千纸鹤,就能达成一个心愿。”聂芷萱连忙看向出声的秦宇哲,只听见他复又笑道:“昨日诗心整理我们从秦国带回来的木匣时,发现了这罐子千纸鹤,姐姐,只是352年你回府时我折了一千只千纸鹤想送给你的寿礼,没想到却没能送出去,所幸,今日补回来了,当初我只愿千纸鹤保佑我的姐姐能够幸福,今日也全实现了。”
聂芷萱看着这罐子千纸鹤,眼眶通红,久久不语……
窗外纷纷攘攘的雪花正从天际上倾泻下来,放眼望去,是一片昏黄和温暖的颜色。
聂芷萱靠在楚影轩厚实宽阔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不禁幸福无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她想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却受尽了苦难,最后伤痕累累的带着失望离开,终于,让她遇到了楚影轩,这个男人霸道、冷峻,却唯独对她一人专情,多亏他,她才能重新打开心门,才能有爱人的权利,才能重新得到幸福。
他宠她如孩子,一句“我喜欢你,无关风月”彻底让她的心沦陷。
这辈子,聂芷萱永远是楚影轩的,生生世世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