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芷萱心里一痛,仿佛压着千斤石子般闷闷的。
楚影轩紧抱着聂芷萱,静静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却突然想起了楚天尧的话:“如果她没有进宫,如果她成为贤王妃,定不会这般辛苦。”
耳边传来聂芷萱的声音:“怎么了?”
楚影轩侧过头,便对视上聂芷萱询问探究的目光,楚影轩垂下头,伸手握着聂芷萱的手指,有些吞吞吐吐道:“萱儿……如果当初我没有强留你成为妃嫔,如果当初你顺利嫁给楚天尧,会不会……”
聂芷萱微愣,有些疑惑他的反常,闻言便是一急:“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萱儿,我时常在想,留你在宫中,是不是害了你,你本该是天边自由翱翔的小鸟,却被我锁在这寂寂深宫中……”
聂芷萱黑矅般的眼眸中闪着光,目光悠悠的看着楚影轩,莞尔一笑,对他宽慰道:“不,你没有强留我,是我自愿留在这里,这宫里有你有孩子,我已经很幸福了,得夫如此,妻若何求!”
聂芷萱温暖的话仿佛煨暖了楚影轩的身心,他伸出双臂,将聂芷萱紧紧拥在怀里,“萱儿,这辈子你我死生不相弃。”
说罢,楚影轩俯身一把将聂芷萱抱起,跨步朝室内走去,聂芷萱一惊,连忙将头缩在他怀里。
温热的唇缠、绵的交缠着,谱写一曲曲恋歌,绯红色的绣帐落下,隐隐卓卓勾勒出两具身躯。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银针般的细雨,将整个皇宫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
屋内,依然一片暖意盎然。
日子波澜不惊地进入了五月份,春风催发了草木翠绿的嫩芽。
聂芷萱看了一眼窗外已经突显春意的花园,又埋头专注地继续手中的绣活,直到诗心急匆匆跑了进来,惊扰了一室安宁。
聂芷萱只听见诗心急匆匆跑了进来,还没有喘口气便连忙说道:“主子,不好了,皇上被天元帝打了!”
聂芷萱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绷:“秦逸风?他不是回秦国了吗,怎么会和皇上打起来?”
诗心摇了摇头,额头上滴着汗:“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听说天元帝突然闯进崂勤殿,打了皇上!”
“走,快去看看!”
再说崂勤殿,楚影轩看着文武百官退了下去,才向一旁的沈谦达询问道:“沈谦达,连斌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
沈谦达从怀中掏出一封用蜜蜡密封着的信,递给了楚影轩,楚影轩接过刮掉了蜜蜡,拿出里面的信纸。
只是看了几眼,楚影轩便蹙起了眉,沈谦达连忙说道:“连统领说找遍了城郊附近百里的河流,并没有发现三皇子的踪影,就连黑衣人所说的那条河,因为下游有飞湍瀑流,而且那峭壁下有好几处村庄,所以想要找到三皇子恐怕得多花些时间与人力。”
“另外,连统领还说,在派人前往蜀国打听紫毒草与瑶星花毒时,遇到了一名蜀国男子,他说他来追逃跑的妻子,而那妻子的名字……与贤妃娘娘一模一样!”
楚影轩眉心微动,想要细问,结果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侍卫的高呼声:“天元帝,您不能进去,哎……”
楚影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跨步进入殿内的秦逸风狠狠揍了一拳:“你就是这么照顾心儿的!”
后面进来的几名侍卫连忙拉住秦逸风,沈谦达连忙去看楚影轩的伤势,见他左脸颊已经乌青了一块,连忙担心道:“主子,您没事吧?老奴这就去叫太医。”
秦逸风的怒火还没有压下,他被几名侍卫拦着仍然怒斥道:“楚影轩,我就不该相信你,还把心儿交托给你,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本来我听说心儿这几年的遭遇早就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这楚宫,若不是……楚影轩,你今天若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我跟你没完!”
聂芷萱一走进崂勤殿,便看到这一幕,秦逸风被几名侍卫拉着,仍然怒火中烧的要冲上前,而楚影轩站在一边,左脸颊青紫了一块,沈谦达正小心翼翼的帮他上药。
聂芷萱看了一眼楚影轩,连忙去拉住秦逸风,见他似疯了般执意要去找楚影轩打一架,连忙大声喝道:“够了!”
秦逸风眼神清明了些,回过神来才看见聂芷萱,他连忙抓、住聂芷萱的手臂,将她上下环视了一圈,担心道:“心儿,你没事吧?听说你昏迷不醒,究竟怎么了?”
聂芷萱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对他宽慰一笑:“我没事。”
楚影轩见状,连忙上前将聂芷萱拉到身后,秦逸风见他的小动作,便急了,喝道:“楚影轩,你什么意思!”
聂芷萱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按理说情敌之间打一架倒也冰释前嫌,可他们两个都是统领一个国家的皇帝,这……聂芷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帮谁都不是,她被夹在中间怎么办?
“够了,你们别吵了,你们这样我心里难受。”见聂芷萱垂下头垂泪欲滴的样子,秦逸风与楚影轩同时消去了怒火,跑到聂芷萱身边道:“好,我们不吵,你别难过。”
沈谦达松了一口气,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平息时,可没想到,在一场闹剧之后,风、波却突然再起。
崂勤殿上,楚影轩蹙了蹙眉,听着阶下骠骑大将军吴滨的汇报:“秦国的十万兵马已经攻下了我国的边境济城,一路东行往康城而去,目前已经兵临城下。”
楚影轩面色冷峻,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龙案上,阶下的文武百官身子一颤,将头垂得更低。
“吴滨,朕命你,带领十三万兵马前往支援康城,势必要夺回济城,将秦兵逼退。”
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进来,举着一卷羊皮纸跪在了地上,并说道:“回皇上,秦国天元帝传来了战书。”
楚影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看来他是想破坏从前的和平条约了,呈上来!”沈谦达连忙走下台阶,接过羊皮卷,递给了楚影轩。
楚影轩打开一看,看了一眼便将羊皮卷扔在桌上:“传朕旨意,秦国天元帝肆意妄为,破坏了邦交协定,朕接下了他的战书,以三座城为赌注,朕倒要看看,是他先攻下还是朕的军队先逼退他的兵马!”
等到众人退去,楚影轩才又打开了那张羊皮卷,秦逸风所写的战书上,除了以三座城池为赌注,更是加上了一句:“若楚国战败,那我便会带走心儿,你不准再见她!”所以这场战役,对楚影轩,对秦逸风都至关重要,他们同样都想赢。
聂芷萱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连忙准备轿辇前往龙涎宫,结果却在门口被沈谦达拦下了:“昭妃娘娘,实在抱歉,皇上召集了几位大人在里头谈话部署,吩咐老奴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聂芷萱蹙了蹙眉,看来楚影轩真的认真了,可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发起战争呢?两国之前不是才建立友好的邦交关系吗?
聂芷萱又问道:“那公公可知道秦国那边的消息?”
“听说天元帝亲自带兵上阵指挥,皇上择日也会前往边境御驾亲征。”
聂芷萱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步辇。
就在前线时局紧张时,后宫之中也突然传出了一则消息“天元帝之所以挑起战争是为了昭妃!”
霎时间,未央宫成了众矢之的以及言论的中心。
聂芷萱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眉头紧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崂勤殿内,楚影轩右手拿着毫笔,沾墨以后却迟迟没有落下:“这奏折是什么意思?”
“皇上,昭妃娘娘妖女祸国,引起两国交战,还请皇上清君侧,除妖女!”有一名大臣走出来说道,其余人连忙躬身附和。
“妖女?胡说八道,萱儿怎么可能是妖女。”
“皇上,听闻昭妃娘娘在天祥寺表现怪异,被云空主持揭穿其真实身份,还请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啊!”
楚影轩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深衣朝臣,眉头一直不得放松。
“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聂芷萱坐在榻上,便看见一名紫衣太监走进殿,朝她躬身行了个礼:“奴才奉太后娘娘懿旨,请昭妃娘娘移驾慈宁宫。”
“儿臣参见母后。”太后从榻上走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影轩,楚影轩忍不住疑惑道:“母后?”
“你还好意思喊哀家母后,听闻你与天元帝为了昭妃而兵戎相见,两军交战,哀家让敬事房撤下了未央宫的绿头牌,即日起,你少去那。”
“母后,萱儿是我的妃嫔,你怎么能不让我见她,更何况萱儿有什么错?”
“妖孽祸国还不是错,自从她进宫以来,宫中妃嫔与龙嗣折损了不少,就连昭妃自己的两个孩子也生死未卜,哀家不得不为楚国着想。”
“恕儿臣无法应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萱儿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我们爱上了她,她是无辜的。”
暖阁内,聂芷萱双手紧攥着拳,就连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她想起了一个时辰前太后说的话:“假如爱上你会让他失去一切,你真的乐意看到他为了你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