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贵妃冷道:“妹妹说的是,只是这荷包上绣着蝶恋花可就有点意思了,本宫奉命协理六宫,少不得要正纲纪肃内廷,为了不冤枉任何人,听白,你带人去未央宫段初之房间好好搜一搜。”
“是”聂芷萱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可还未等她开口,听白便勾起一抹冷笑,带着人出了殿门往未央宫而去。
“妹妹快坐下,若初之她们是清白的本宫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聂芷萱心中微恼,果然,长久的龙恩和四个多月的龙胎招来了不少怨恨,自己被楚影轩庇护着,加上太后放言不准后宫再失皇嗣,才绝了某些人的想法。
没想到,没办法对付她,便来算计她身边的人,燕嫔发现这枚荷包不过是一个时辰前,莹贵妃便迅速的抓人审问,还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无法反应。
莹贵妃想要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若是让她得逞,若是她无法保住初之,那无论是奴才还是太医,恐怕以后都没有人敢为她效力了。
一炷香过后,听白、带着人回到荣和宫,脸上挂着得逞而微微嘲讽的笑容,她行了个礼,扬了扬手道:“奴婢搜到一些东西,请娘娘过目。”
是一封信“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莹贵妃瞄了一眼,脸色震怒,道:“妹妹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聂芷萱看了一眼那信件,莹贵妃尚觉不够,听白又捧出一本线装本,语气吞吐,莹贵妃接过,翻了几页,蓦地伸手将其拍在桌上,说道:“当真是鸡鸣狗盗,秽乱后宫。”
那本册子被听白拿给众妃,燕嫔瞄了一眼,连忙丢开,惹了一脸红云道:“拿开拿开,简直是污了本宫的眼睛,真是不堪入目。”
聂芷萱接过画册,只看了一眼,心里早已沉重无比,那画册俨然是描述周公之礼的秽乱缠、绵,这东西,绝不可能是初之的,可这又能如何辩白,这一栽赃陷害,初之与她是吃定了,唉,她要如何才能保住他们呢?
莹贵妃微微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妹妹怀有身孕,难免被人欺瞒,既然他们私相授受被查了出来,本宫少不得要按宫规处置。
“妹妹如此懂事,一定知道要怎么做,是不是?”
聂芷萱心中早已怒火升腾,只能费力忍着,脸上堆笑道:“嫔妾明白,相信贵妃娘娘也定能秉公处理。”
莹贵妃扶了扶鬓角,微微笑了笑:“那是自然,那妹妹就先退下吧,姐姐也要休息了。”
“嫔妾告退。”
直到踏入未央宫的殿门,聂芷萱才沉下脸,面色冷若冰霜。
“莹贵妃可真是好算计啊”
诗心绞着帕子,愁云惨淡,担心道:“主子,这下子可怎么办是好啊?我们要怎么救初之?”
“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若是由着刘莹素得逞,那下一个她要开刀的就是你,直到将我们未央宫挖出一个大洞。总有一日狂风过境土崩瓦解,未央宫已经损失了千儿、烟儿,不能再少人了,我们团结一气,千万不能被击垮。”
秽乱后宫,何等严重的罪名,莹贵妃想要给初之冠上这等罪名,她绝对不允许!
翌日,午膳过后,重阳的微风略微带着秋噪,夕阳的余晖从云层上落了下来,整个世界在聂芷萱眼中化成一片绯红。
楚影轩跨步走进殿门,聂芷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微微福了福身,她身子重,楚影轩准许她私下无人时只需要行个过礼做做样子就行了,还未等聂芷萱弯下腰,楚影轩早已扶起了她,笑意轻柔无比地道:“你身子不便,朕都准你不必请安行礼了,还这般客气。”
“莹贵妃方才来龙涎宫告诉朕段初之与谈志哲的事,朕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你也别太劳心伤神,他们的事就交由朕,朕找个恰当的时机会想办法为他们脱罪。”
聂芷萱心中微微动容,笑道:“嫔妾怎敢劳烦皇上,让皇上跟着忧心,只是突然出了这事,嫔妾也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楚影轩环住聂芷萱的身子,大掌怜爱地抚上她凸起的肚子,覆上她的手在她耳侧低声道:“萱儿,不必和我如此客气,为夫定当为你分忧解愁,我的萱儿只需要吃好喝好,安心的养胎即可。”
楚影轩到底是临时出来的,龙涎宫少不得还有大堆政事需要处理,才一会温馨的功夫,沈谦达便微微无奈地苦着脸说道:“皇上,秦国的使臣送文书过来了。”
楚影轩点了点头,又垂下头对聂芷萱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说罢,抚了抚她的头,然后转身回了龙涎宫。
聂芷萱走到殿门口看着楚影轩走远,一边的诗心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方才为何不向皇上求情?”
聂芷萱恻然摇头道:“现下人赃并获,风口浪尖的,若本宫求情了,莹贵妃正好有理由可以治本宫一个包庇之罪。”
诗心绝望的垂下头,苦恼着急道:“那可怎么办,也没办法求情,难道要眼看着初之在慎刑司受苦吗?”
聂芷萱唤来王喜,吩咐道:“准备轿辇,本宫要去慎刑司看看。”
王喜明显一惊,连忙垂下头道:“主子去那做什么,主子怀着身孕可不能去那啊。”
“奴才知道娘娘担心着初之,可那地方真不是娘娘怀着孕能受得来的,要不奴才去跑腿一趟,娘娘就别去了。”
聂芷萱皱了皱眉道:“本宫心意已决,你想抗命吗,赶紧去备轿辇。”
王喜苦着脸躬身道:“实在不是奴才要多嘴,慎刑司煞气阴气重,娘娘怀着身孕,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皇子三思而后行啊。”
聂芷萱嘲讽一笑,低头抚上肚子道:“你无须多言,只管去就是,若他连一点苦都受不了,日后降生了可如何在这宫中生存。”
王喜无奈,只能退了下去张罗。何嬷嬷听说聂芷萱执意要去慎刑司,急忙走了进来,可看到聂芷萱面色冷峻,到嘴的话又咽下去了,唉,主子是个有主意的,等下提着神伺候着,想必也不会出差错。
慎刑司便在西六宫的尽头,几座低矮的平房内一排排的房间,慎刑司主要收押着犯了错的宫人,也负责用刑审罚,宫人犯了、罪的都被幽禁在此,做着苦役劳工。
慎刑司的正屋是一间广阔的屋子,聂芷萱一走进去,热气扑面而来,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
王喜落后于聂芷萱一步,走在她的身侧,轻声说道:“凡入慎刑司的宫人,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鸡未打鸣的时分就要起身,三更才歇,其余时间都要干活”
聂芷萱皱了皱眉,这慎刑司如此闷热,还要日以继夜的干活,难怪凡是进来了慎刑司的人,都没命出去,就算被赦免侥幸逃脱了这里,也是去掉了半条命。
有一名嬷嬷走了过来,屈膝道:“奴婢不知昭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房间内空气稀薄,又闷热无比,聂芷萱胸口微闷,只闻到一股子沉重难闻的汗味,不禁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勉强撑起精神,笑道:“本宫只是顺道来看看,你这有没有个叫段初之的?”
那嬷嬷脸上堆笑,连忙应道:“有,昨儿个才来的,正在里面干活呢。”
“本宫想见一见她,不知道姑姑能否行个方便?”聂芷萱说罢,诗心便走上前塞了一锭银子。
嬷嬷收着银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她连忙走进里屋拉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然后脸上带着笑退了下去:“娘娘尽管叙话,奴婢先退下。”
聂芷萱目送着那嬷嬷的身影远去,才转过头握住初之的手,问道:“初之,你还好吗?”
初之跪了下去,声音哽咽道:“娘娘恕罪,都怪奴婢不好,连累了娘娘。”
聂芷萱鼻子微酸,心中动容不已,也心疼极了,初之一向清傲冷静,她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现如今她深陷囹圄,与谈志哲的事又闹得阖宫皆知,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她一向好面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了?
聂芷萱费力扶着腰蹲下、身,将她扶起来,“你不要担心太多,未央宫无事,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要是当初芳儿重伤,你不冒着惹怒景妃的后果去请谈太医,就不会被景妃迁怒与千儿一起落选去了浣衣局,我们害你失去了秀女的资格,现如今又害你成为众矢之的,身陷陷境”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初之反握住聂芷萱的手,宽慰道:“主子怀有身孕还要替奴婢操心实在是奴婢的罪过,主子没必要冒着与莹贵妃作对的代价来救奴婢,更何况出去了,奴婢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聂芷萱沉声道:“初之,若这样让她们得逞了,便是本宫无能,无法庇护宫人,也白白累得你不能洗刷冤屈,如此就是死了,难道你便能安然吗,你与谈志哲是清白的,为何要老老实实受他们栽赃陷害,你难道乐意如此吗?”
初之眼中终于恢复了些光彩道:“娘娘身子重,还是赶紧回去吧,奴婢会保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