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有很多时候我不明白。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本就如此,还是只对苏洛一个人如此。你不觉得这么有些委屈他了吗?”
朋友?随后他听到白少绝以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念叨了这个词,然后神色怪异的这么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很像朋友吗?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用处还是很大的。被你这么形容,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
起初萧东黎没有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因为在白少绝这么给他解释了一遍:
“所谓好朋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不管能不能看到他们,什么时候去看他们,他们都在那里。但同时你也知道,只要你抬起头,他们永远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你,啥用没有。”
末了还总结一句:“我觉得自己现在挺有用的,所以暂时还是别把这种形容用在我身上吧。”
“你对朋友这个词的理解绝对有问题。”
“但事实如此,还是说你没经历过?看起来你对于其他人的用处还是挺大的,或者……其他人对你来说用处挺大。”白少绝不为所动。
“所以在相对于彼此变的没用之前,还是好好的发挥自己的价值吧。就像现在一样。”他说着,向着萧东黎靠在背后的窗户扬了扬下巴。
萧东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哦——我们真的奇迹回来了。”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用“奇迹”这个词语了,哪怕只是用来调侃,哪怕白少绝会因此翻他白眼。
不过这一次,白少绝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白眼,没有反驳,他甚至连头都懒得再抬一下。
而这种态度……似乎是默认了他说的话?萧东黎不确定,因为白少绝很少对他表露出这种态度——准确的说,他很少,几乎从不对任何人表露出一种默认的态度。
如果他不同意,要么是直接出声反驳,要么有理有据的说服。如果他认同,要么明确的表示自己认同,要么明确的告诉你他的想法。而这种一声不吭的,不表明任何态度随你去猜的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
“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
随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结束掉的话题,苏洛推门而入。
………………………………………………………………
“有解决什么吗?”萧东黎问。
而苏洛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疲惫难以掩饰。
萧东黎注意到了,苏洛似乎是无意的,但他确确实实的避开了灯光。站在灯光下障碍投下的影子中。
他眯着眼睛,但从中透出的目光却是犀利的,像是已经开了锋刃的刀剑,随时会给予他的敌人以伤害。
不过那犀利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萧东黎再看时,只看到了苏洛写明在脸上的疲惫。而他的表情里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萧东黎想了想,然后想起了一些他平常并不会注意的东西。
似乎这个人已经少了些对人的友善,也少了些当初的热情。虽然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得到一些什么东西之后,就必然会失去一些什么东西。但二者从不会对等,往往失去的东西会比得到的多,即便当事人在失去的时候并没有察觉。
“问题解决没解决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学到不少。”苏洛打着哈欠,一个转身就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学吧。”
长长的把哈欠打完,苏洛要死不活的终于把后半句话从嘴里挤了出来。
就像他说的一样。地下世界里总有些阴暗面……或者说只有阴暗面。那些游走其中的家伙,无论他在其中活的好与不好,他都是这个阴暗面的生存老师,他们会用任何手段教给你如何在这里活下去,而且活的更好……对于他们而言如此。
当然,前提是你得从那些于他们有益的“教学”中活下来。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只要活下来,自然就会懂活下来的方法。而那些“学不会”的家伙,就得用自己的性命交学费了。
毕竟,学校这种东西,就是用血泪去换取教训的地方,最好的教育就是给予痛苦。痛过了,该学的,也就记住了。
“嗯。”白少绝就那么轻轻嗯了一声,收拾起了手里的东西。
“好好休息。”他说。
这下惊讶的不只是萧东黎了,苏洛连带着这几天一直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的罗晟罡一起目瞪口呆了。
如果可以苏洛其实很想发表情,可惜他现在手里没个对话框什么的,他也没有什么发表情的功能。
“休息……我没问题,不过我有些想法。少绝,你能把那些读心装置采集到的画面中的有效信息提取出来吗?”
“我们需要一个内部人员。”他说。
当然,所谓的内部人员就是一种被美化过后的说法。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叛徒,内奸,间谍等等等等之类的。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词。
“知道了。”白少绝点头。
“不,按照我的标准去挑内容就行了。”苏洛有些神秘的一笑——现在他看起来更像是苏洛而不是苏格拉底了。
“剩下那些,我还有用。”
………………………………………………………………
南部大陆,自由都市阿卡德,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一家酒吧当中。
那个男人往嘴里灌着酒,没来得及吞下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下——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画面,任何一家酒馆里都能挑出这样对瓶吹着劣质酒的醉鬼,每天因此喝醉而被酒吧老板丢出去的家伙简直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了。
他看起来也是其中的一员。当然,如果无视他手里的酒是当下这种酒馆中仅有的,“高贵”人士才能喝得起的昂贵烈酒的话。
他在咬牙切齿的骂着些什么,也许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听懂。似乎是骂骂咧咧的让他累了,他啐了一口吐沫,把瓶中剩下的酒液倒进了嘴里。
平常的这个时候,哪怕他和现在一样只有一个人,也会有数不清的家伙冲上来给他开新的酒——无论那有多贵。而现在……他咒骂,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丧家之犬了,连这种小小酒馆的老板都敢视他为无物。
“他妈的……!”
但在他发怒前,一瓶新的酒已经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了,玻璃瓶子碰在木头桌子上发出轻轻一声响。
他不认得那酒,但这不妨碍他认出那是最上等的货色,贵族专用……说不定还是依靠一些不怎么正规的渠道得来的。
紧接着,一个人影坐在了他的对面,那个轮廓看起来衣冠楚楚,满是优雅,腔调温和:
“先生,介意我坐在这里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庆祝一番,一瓶好酒和一个乐于分享这快乐的人很难同时找到,不过我很幸运,现在都找到了。”
“晚上好,警探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