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要把梳妆台上那些看起来极其奢华繁复的凤冠金钗戴起来。
由于我突发的好奇心偷偷摸摸用手掂量掂量重量,只一下我的嘴不由得大大的张着。
单单一个拿起来都能觉察出不小的重量,更何况这么多一起堆在发髻上。
旁的不说放轻松了说需要戴着它们一动不动一整天,不论如何脖颈自然是受不住的,岂不是要把脖子压断?
当我面露难色看向我娘的时候,不等我开始诉苦她似乎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用话堵住了我的嘴:“不要担心琅儿,凤冠是每个成亲的女子都必须戴着的,且咱们宫中公主更是比民间更高了些规格,它们代表的是你的身份,越位高权重越奢侈复杂。”
几句话堵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砸了咂嘴认命般端坐在凳子上看着一群侍女对着发髻捣鼓来捣鼓去。
突然肚子发出阵阵轻响,继而感觉到一股难以忍耐的饿意。
忽然想起自打起来到现在还未有进过一点吃食,此时觉得饿实属情理之中,于是直接叫嚷着提出来:“母妃,琅儿觉得甚饿,再不吃就要撑不住梳妆完,什么时候能用早膳?”
才刚刚说完,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婆婆,边往我跟前走边呵斥:“公主可不能服用早膳,不止如此今个一整天都不能进食半点物什。并不是为难您而是为您好,这是历来的规矩不能破坏,否则很不吉利,您大喜的日子必得注意些不吉利的事不能做。”
是否吉利我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背过身翻了个白眼,再者我也不相信这种事情,刚想求助我娘,谁知道她原本正心疼着打算吩咐,即刻被老婆婆拉拢了去。
眼睛里甚是坚定,摇着头劝道:“姑娘她是整个王都最富有经验的喜婆,一般来说她的话都是一定要听的,确实有不能服用物什的规矩,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忍一忍。”
她们还是太小看我,以为恐吓着说一说就能吓到我吗,登时我开始挣扎着哭闹:“可是琅儿真的很饿,随时都有可能饿晕过去,到时候就算吉时到了也没用啊。”
此话的确是有效果的,我娘迅速以眼神询问喜婆,后者满脸无奈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递到我跟前,长长叹了口气:“喏,这个是喜饼,通常来说是让新娘子随身携带的,就是怕新娘子体力不支用来补充的,既然这会子您已然撑不住,就吃些它吧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我瞬间来了精神,欢欢喜喜的接过来忙不迭拆开,一股股香气扑鼻而来,惹得腹中空空的我垂涎三尺都不止。管他合不合规矩,吃饱喝足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屋子里的人全都惊诧的看着我,而我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自个去到桌前沏了杯茶一口饮尽,顿觉舒爽不少。
梳妆照旧进行,我实在闲来无事只好坐在凳子上打盹,睡意朦胧中我娘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已经拾掇好了姑娘,快醒一醒,吉时快到了。”
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见我转醒那个喜婆立刻走到我身后,拿着一把梳子笑呵呵的梳着后背上仅留下的一缕头发,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话音落地,她将手中的玉梳复又放到了梳妆台上,向身后吩咐道:“齐了,挽起来吧。”
在我懵懂之间做好了这一切,喜婆领着侍女们尽数离开,房中只剩下我和娘两个人。
看着铜镜里一身火红嫁衣上面绣着凤凰盘旋,头上金钗珠翠数之不尽,面上搽上胭脂水粉,可我还没有真正接受即将出嫁这个事实,仍旧在恍惚中。
我娘坐到了我身边,拿出了钱袋递到我的手里,甚为不忍心的交待:“这里是为娘给你准备的银两,到了王府初来乍到处处都需要打点人心,这些本该亲自教给你听的然现下定是不可能的,往后慢慢学着来吧。王府去集市很方便,看到喜欢的珠翠服饰买来就是,往后的身份万不可再不注意穿衣打扮,而且我在宫里除却打点其他用的地方不多,不如给你拿着。”
将包袱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里面的银两分量不在少数,较之尹将军当时给我的银票多了不知道多少,纵然我不大想接受,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收下说不过去。
说着说着我娘又开始哭泣起来,帕子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眼泪,眸中对我身为不舍,我只得安慰着说:“娘您伤心什么啊,女儿又不是嫁去了多远的地方,依旧还是在王都里头,相见的时候您知会一声召见我进宫就是了,新婚您别哭了,喜婆不是说了不吉利嘛。”
“对对。”她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爱怜的看着我的眉眼,又将规矩交待了我一遍。
突然门外喜婆喊了一句:“娘娘,吉时已到,这会子圣主应该已经在宫门处等候了,还请您快快带着公主出来,速速赶过去才好。”
她对着门外应了一声,扶着我站起身,坐着的时候还没有多大的感觉,这一站起来感觉简直不要太明显。沉重的嫁衣就像无数只手再紧紧的拖拽着我的身子,头顶上复杂凌乱的发饰更是想要压断我的脖子,甚至完全无法直起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许久过去似乎我适应了这样的负荷,能稍稍走的稳了一些,在我哭丧着脸向我娘哭诉的时候,她拍了拍我的背,轻声哄道:“没有多少路需要走,都是坐轿子去的。”
果真出了殿门便上了一顶软轿,不疾不徐的向大汗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一路上可以看到宫里头四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哪哪都浮现出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看来大汗不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