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薅羊毛
就比如最基本的，钢筋怎么绑？锚固多少、搭接多少？脚手架怎么搭？塔吊怎么安？
这玩意没进来待过，那是做梦都梦不出来的场景。
工地上那都是人情世故、你来我往、抽烟喝酒、洗浴嫖X、吵吵干仗等等……
一个破事接着一个破事，然后这些个破事就把一个个有理想有朝气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个破人。
为了避免走上这条道路，许斌的第一条就是绝不分包，反正人才不缺，资金不缺，分啥分。
而后就是所有人都需要参与劳动，工人参与管理，这样做也更方便的发现工作中的问题，提出方案，提高效率。
“提了意见公司就会受理吗，真的能改吗，这不是动摇企业的权威性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鹏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些年听周围人讲过各种各样的公司与工厂，不管是公企还是私企基本都大差不差，工人哪敢有声音。
耿波听完骄傲的笑了，一脸自豪的说道：“我们公司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许斌总跟别的老板都不一样，在他的带领下，不仅在公司内部建立了工会。
还推行了职工代表大会制度，只要考过二级就能参与管理，监督行政，说是要克服企业的官僚化与体制僵化，所以管理者和工人要在生产实践和技术革新中相结合。”
“耿哥，你说话怎么都一套一套的，跟个老干部似的。”
耿波重重的拍了拍柳鹏的肩膀说道：“哈哈，这都是在培训里学的，你年龄这么小，正是学习最快的时候，现在下午不上工，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一长制的目的暂且不谈，其究竟引发了多少问题，80年代开始乱象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社会中所遇到觉得不公平的事，在那个年代都属于洒洒水，根本就不叫事。
后来的国企整体环境也基本上都烂掉了，从最常见的来说，各式各样的报销和灰色收入层出不穷，由上层带头一起薅国家的羊毛。
比如公司内部需要用车，即便你是领导，如果不能给司机一点好处，比如明里暗里打个差价。
多报销个几百块钱，或是到地点带着司机和下面的办事人员去洗个脚做个大保健之类，都没人理你。
高层的话，那就更简单了，比如材料的选购，办公耗材，合作单位的选择等等，有合法的，有灰色的，还有不可说的。
真正遵守规章制度，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人，就会被几乎一整个公司排挤，在内部处处受阻，生活上的物质条件那更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柳鹏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怎么出了学校还要看书学习，那我这学校不是白出了吗？
“耿哥，为啥下午都不上班啊？”
“说什么天气太热了，超过32度就不准上工了，所以现在都是从早上6点干到11点，下午就自由活动。
傍晚5点再继续干到晚上8点，不过傍晚是自愿的，愿意来就报名，不来就上上午半天。”
“夜里有专门的夜班，像什么打灰、放线之类的能在夜里做就夜里做，做夜班的能多不少钱呢。”
“哦……”柳鹏喝了一口柠檬水，默默的消化着这些信息，好奇的问道：“其他地方也像这样吗？”
旁边随行的工友这时候忍不住插话道：“想什么好事呢！现在除了我们公司，哪个地方管这些东西。
热死了算逑，能拿到工资都算是顶好的了，哪有这些东西给你，还免费给你培训，还能给公司提意见？有意见直接滚。”
“我原来在锦江那边的厂子上班，那都是两班倒，根本就没有休息，睁眼就是干活，一躺下就睡着了。”
“来了这边之后，变成了四班三轮倒，两天一轮岗，三班做一班休，做五休二，加班还要自己申请。
我都觉得这公司干不长，没想到还越弄越大了，不过厂子里干的时间太长了，就想换个环境，就到工地来了。”
“你还别说，就咱们公司里的人，不管在哪，那个精气神就跟外头的不一样。”
周围的一圈人听后都是哈哈大笑，凑上来吐槽着以前的公司跟老板，顺带说说现在荼锦工业的好话。
“基建狂魔”的称号就是由这样一个个的平凡的人所创造出来，但说到土木，那真是钱少、事多、离家还远。
就不算身体上的伤害和承受的风险，单单用薪水除以这样的工作时间，时薪也就十几二十块，有的甚至都不到十块钱……
而且这些情况都不是暂时性的，在其他地方干个几年，都是能看到收入增长的，但是在施工单位，收入没有任何成长性可言。
可能今年你待的某个项目不错，奖金发了不少，明年分配到一个不怎样的项目，奖金就几百块，回头一看，哎，怎么收入比前两年少了这么多呢。
施工单位的晋升通道更是门玄学，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标准告诉你应该向哪个方向努力。
有的人靠抱大腿升职，有的靠把别人熬走升职，但基本上见不到有什么人是因为有着很强的能力升职。
即便运气爆棚升了职，科级干部基本就是整个职业生涯的天花板，而且施工环境跟当施工员时没有任何不同。
再看看镜中的样子，年纪轻轻大腹便便，盆骨前倾，一身痛风+脂肪肝，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再说事多，进到工地就发现，白天要在现场当施工员，晚上还要回去当内业资料员，月底还要预算报进度，新项目投标算工程量也得干，老项目结算评优同样跑不了等等等等……
现场路不通了、罐车找不到路了、打灰泵车堵了、监理验收不过、分包商打架都要管，可能刚接个电话说工程进度太快影响质量，马上另一个领导就评价干活太细，耽误了进度。
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担着比谁都大的责任，现场出现任何一点问题，全都能追责到施工员的身上。
正常的异地恋可以靠一个投奔另一个人来解决，但是土木人呢，难道要让人家一年换一个城市找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