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生咬了咬牙,急着反驳:“可……可鬼子又不是傻子!您一炸,周边援军立马压过来!您要是七天拿不下,四面合围,您就是自投罗网!”
叶林没急着答,叫了声:“卫国。”
周卫国应声推门进来,军姿笔挺。
“跟梁特派员说说,你今天都查到了啥。”
周卫国一口一个标准报告:“报告!济柠守敌三万整!伪军两万五,日本兵五千!四座城门全是伪军把守,真鬼子全窝市中心!每四小时换岗,每座城楼配两门步兵炮、三挺机枪……”
梁永生听得额头冒汗——这哪儿是侦察连?分明是地下情报局直接空降!
可他还是嘴硬:“叶旅长,打仗不是查户口!济柠是大城,不是土围子,您这装备……真敢硬冲?不如先拿下个小县城,养精蓄锐,再图济柠?”
叶林冷笑:“你拖一天,鬼子就多一个兵;你拖一天,他们多存十车弹药;你拖十天,城外全是他们新练的兵,全是他们的铁壁。”
他盯着梁永生的眼睛:“你说要耐心,可我告诉你,最要命的不是装备,是时间。”
梁永生张了张嘴,哑了。
叶林站起身,拍了拍他肩:“你别急着下结论,先跟着我,看我怎么打。”
这一夜,梁永生彻夜未眠。
他提笔给115师团发了加密电报:叶林即将强攻济柠,速战速决,拒绝重型轰炸,不靠火炮硬啃——只靠人,和脑子。
电报写完,他攥着纸,手都在抖。
他知道,按常理,这不可能。
可他看着叶林的眼神,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心里有个声音,死死攥着他的魂儿,说:
他做得到。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林一声令下,全旅集合。
梁永生跟着队伍出征。
离济柠不远,路才走一半,他就彻底闭了嘴。
行军时,千人如一人,脚步踏地像心跳,没人喊累,没人掉队,每个人眼里的光,像刚擦亮的刺刀。
这不是普通队伍。
这是狼群,养熟了,等饿了,就一口咬断你喉咙。
他忍不住问叶林:“真能……七天拿下?”
叶林望着前方那座黑压压的城墙,嘴角一勾:“梁特派员,我敢打赌——今晚,我们就在济柠城楼上吃晚饭。”叶首长,您带的兵确实猛,战术也神得没边儿,谁见了都得喊声祖师爷。
可您这也太敢玩了。
叶林瞥了眼脚下倒计时屏幕——还剩六天。
他咧嘴一笑:“哪叫托大?这都是我算准的。”
特战队骑着马,早一步摸到了济柠城外。
伪军还在城门口收过路钱,压根儿没想过有人敢打到眼皮底下。
叶林冲周卫国一点头:“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周卫国二话不说,AWM一抬,枪响如雷。
城门边那几个收钱的伪军,连“大哥饶命”都没喊全,就趴在了地上。
梁永生眼睛瞪得溜圆:“周团长,这枪法,绝了!”
周卫国没搭腔,第二枪又响了。
另一边几个想往城里跑的伪军,还没踩上城门石阶,后脑勺就开了花。
城头上的伪军这才反应过来——坏了,真来打城了!
立马哐当一声,城门死死关上。
要真有重炮,别说这城门,连城墙都能掀了。
可叶林没有炮。他手上,只有一万人。
梁永生急得直搓手:“叶首长,二鬼子缩进去了,咱咋办?”
叶林抬头看了眼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慢悠悠道:“等。”
一万大军,列阵城外,纹丝不动。
城里头的鬼子连个头都不敢冒,只敢趴在垛口后头,拿望远镜抖着看,像见了鬼。
叶林用枪管一指城头:“你看,他们怕我。”
“怕,就是最大的弱点。”
太阳升到头顶,正午了。
城楼上的伪军换了一拨,换班的刚上来,脸还没热乎。
梁永生忍不住问:“叶首长,要不要先试探着冲一波?”
叶林没答,只问:“卫国,东西到位没?”
周卫国点头:“飞机该起飞了。”
叶林看了眼腕表——12点整。
刹那间,几十架轰炸机从新修的机场腾空而起,直扑济柠。
鬼子连个高射机枪都没架,天上跟没人的似的。
飞机轰鸣声由远及近,叶林回头一看——天空已被铁鸟遮满。
与此同时,济柠城里警报疯响,撕心裂肺。
梁永生激动得直拍大腿:“叶首长神了!飞机一来,鬼子直接怂了!”
叶林没笑,把望远镜递过去。
梁永生一凑上去——城楼上的伪军,正被自己的军官用枪逼着不许撤!
“鬼子在赌,”叶林低声说,“赌我们舍不得炸这座城。”
飞机越飞越近,伪军却还是不退。
梁永生脸上的兴奋,一点点碎成灰。
他心里凉了半截——完了,这步棋,废了。
突然——
城楼上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兄弟们!打他娘的!”
话音未落,几个伪军直接举枪干翻了头顶的长官。
枪声炸开,城头乱成一锅粥。
伪军们像炸了窝的蚂蚁,争先恐后往城下跳。
叶林一抬眼,周卫国心领神会。
“吹号!”周卫国大吼,“总攻——开始!”
梁永生的表情,从绝望瞬间翻成狂喜。
“这……这也太玄了?!计划刚露馅,敌人就自己干起来了?”
他声音都发颤:“叶首长,您是不是……老天爷亲儿子?”
叶林摇头,指了指自己耳朵:“你觉不觉得,昨天派出去的侦察员,少了几个?”
梁永生一愣:“啊?”
“那是我故意安排的。”叶林语气平淡,“他们不是去摸地形的——是去喊那一嗓子的。”
话音刚落,天上那些轰炸机,居然在半空一个急转,调头飞走了。
梁永生浑身一震,脑子里嗡嗡响。
他盯着叶林,眼神像看神仙。
以前书上说,打仗讲天时、地利、人和。
可叶林呢?
他直接把“人心”掰碎了,当棋子下。
他不是将军,他是把人性当武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