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偏转视线,停在了不远处的顾堂安身上。
他跟温泽辰不知道在说什么,勾肩搭背的。
谢昭抽回视线,算了吧,自己多找找感觉,她好不容易跟顾堂安的关系冷了下来,搭个戏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再说了,她也不大好意思麻烦他。
休息时间结束,到了拍摄的时候,角色需要极大的爆发力,谢昭的爆发力是有了,可导演不满意,总觉得哪里好像差了些什么。
“谢老师,你这个状态不对劲,你缓缓。”
导演喊了暂停,并且亲自过来给她讲戏:“谢昭,你这个哭戏是挺真的,但你没哭出亲人的那种悲伤,你这个眼泪吧,就像是为你自己流出来的,纯纯发泄了,你亲人死后的无奈,和悲伤,你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谢昭抿了下唇,她没有亲人,怎么能体会到生离死别的感觉。
跟谢昭有血缘关系的人,谢大伟,刘忆南。
她甚至是希望他们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谢昭敛着眸,由于情感的抒发用力过猛,眼眶至今还是红的。
小助理上前,递给谢昭纸巾。
“昭姐,别急,慢慢找感觉,我觉得你刚才演得很好啊,别泄劲啊!”
小助理小声地安慰着谢昭。
谢昭苦笑了下,她演得好不好心里很有数。
望着剧本上短短几行字,她愁思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感觉,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她得用什么样的情感表达出来那一瞬间的悲愤呢?
后面又拍摄了几次,谢昭的表演似乎遇到了瓶颈,都没有第一次的爆发力强,但第一次的呐喊太空了,并不是导演想要的那种氛围。
谢昭只好中途暂停,在片场休息,这时顾堂安走了过来。
“谢昭,你不会是没有亲人吧?”
他一语成谶,说中了谢昭的心事。
谢昭脸色微沉,又扬起眸,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对啊,我就是没有亲人。”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伤自尊心的事情,声音相当的坦然。
顾堂安的视线碰撞上谢昭的黑沉,扯了一下唇角,她真的是越来越让他惊喜了。
“那真是巧了,我也没有。”
顾堂安讪笑地坐到了谢昭对面,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又补充道:“别误会,我说的是血缘关系的那种。”
谢昭拧着眉,“有什么分别吗?”
他的亲人,不就是血缘关系的那种吗?
“当然有区别。”
顾堂安正色地说道,他继续说:“亲人未必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可以偷换一下概念,比如你人生里有没有出现过很重要的人,如果突然有一天那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那种心境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顾堂安的描述下,谢昭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到了张晗的身上。
她在那边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做什么。
小助理是谢昭有限的人生里,对她最掏心掏肺的一个人。
顾堂安的意思是把那种情感带入到她的身上,如果张晗消失了……
谢昭闭上眼睛,她不敢想象,她说:“我无法代入。”
顾堂安注意到为了谢昭的视线,兀自笑了声:“你不是已经带入了吗,害怕,悲伤,难过,绝望,不是对自己的绝望,如果张晗不在了,你要怎么面对?”
谢昭张唇,却又失声,说不出话来,嗓音发涩得不行。
“找到了吗,那种情绪。”顾堂安笑着离开,告诉导演可以开拍了,谢昭准备得差不多了。
导演一开始还不信,可偏头一看谢昭酝酿着的情绪,是他想要的感觉。
“别看了,拍摄了。”
这一场,谢昭一条过了。
但过后的情绪有些崩溃,她迟迟走不出来。
张晗过去安慰了好久,她才缓回一点。
温泽辰看谢昭哭也有些入戏了,他抽了抽鼻子,八卦地凑到顾堂安身边,说:“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顾堂安如实交代了。
温泽辰听的一愣一愣的:“你是说谢昭是个孤儿?看着不像啊,我怎么看都感觉她像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你看那皮肤,多嫩啊。”
顾堂安无语的撇了他一眼,没搭理。
温泽辰猛然想起了些什么:“你说谢昭带入是她的助理,那你呢,你演这种戏的时候带入的是谁啊?”
顾堂安作为影帝接触过很多这种类型的戏份,每次他都得心应手,温泽辰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顾堂安心里死了那么多次。
顾堂安年少的时候,过得比较苦,他被人收养长大的,但是养父母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孩,就没在把他放在心上过了,甚至顾堂安经常遭受虐待。
顾堂安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故作思索,似乎这个问题很难考量。
他故作神秘的样子,温泽辰更好奇了,催促着他:“你别卖官司了,快说啊,谁啊?”
顾堂安掀起眼眸,直勾勾地定在他的脸上,一脸认真地说:“你。”
温泽辰顿了两秒,眨了眨眼睛。
空气凝滞了般。
下一秒他爆了句粗口:“靠!”
温泽辰一口郁气压在心底,他笑他自己?
……
程雅被安奈彻底赶了出去,可程雅却也是够没脸没皮的,三翻几次的跑来安诚传媒的公司闹。
由于闹得太难看,已经被警方拘留了。
程雅没有亲人,无法得到保释,她这几年的生活都在医院里,没办法接触外界,更没有机会交友。
她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一个人,陈泽辉,他们之间有合作的,他应该会帮她的。
警方联系了陈泽辉,程雅顺利地从拘留所里被保释出来。
车上,陈泽辉冷眉竖眼地打量着程雅:“你怎么搞成这副惨样?”
程雅咬着唇,一脸的怨艾,“江怀瑜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是害死我哥的凶手啊,他怎么能不管我?”
程雅话中的意思,就像是江怀瑜欠他的一样。
陈泽辉偏过头,视线坠在她身上,唇角轻勾了下。
“程雅,你不要脸这劲,我真欣赏。”他讽刺地说。
当年程深的事情,他知道一些,也知道程深死前,程家人甚至看都没来看他一眼,包括程雅。
都是江怀瑜一个人跑前跑后,程家那时候条件也不错,却一分钱都没出过。
程雅眯了眯眼,语气尖锐地说道:“你什么意思?”